3年前以彩色拍攝的《智齒》，褪色以黑白畫面公映，導演鄭保瑞坦言，「這戲很代表我此刻對世界和人生的價值觀。」英文片名「Limbo」意旨等待救贖的地獄邊緣，電影藉一宗連環離奇殺人案，探討救贖與寬恕、罪與罰的命題。林家棟在戲裡演公報私仇的沉鬱警探「斬哥」，他直言，「每個人也有心魔。」入行逾30年，家棟自爆透過在家執「垃圾」來尋回初心。
文：Grace 圖：林俊源
髮型：梁佇鳴Alex @Salon Nova(林家棟)
化妝：張楊蕊而@J.A.C.K. Factory(林家棟)
林家棟與鄭保瑞認為近年香港影圈正蘊釀革新與改變。(林俊源攝)
睇中林家棟夠癲
林家棟在《智齒》有不少動作場面都親身上陣，其中一場與劉雅瑟(演王桃)在斜坡上的追逐戲，足足拍了3日，磨爛6套戲服，「問我辛唔辛苦？唔辛苦，就假！但很享受，試問近十年八載，還有甚麼戲會這樣瘋癲？」他補充說，最辛苦的不是體能和污糟邋遢的垃圾後巷，而是全程背負著對女主角的包袱，以及自我封閉的鬱結，「最享受角色對救贖這兩個字的處理，現實中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點遺憾或包袱，是否仍要執著？好鍾意一句對白：『給自己一個機會』，看似簡單卻不易做到。」鄭保瑞指家棟是男主角的不二之選，「監製葉偉信話如果想有爆炸力和盡情，就找林家棟演，因為他是癲的！」家棟憑此片獲提名亞洲電影大獎最佳男主角，在導演眼中，家棟為了演好角色可以義無反顧，「他讓我試不同版本的演法，甚至肯在一年後補拍，他演的斬哥依附對王桃的仇恨，才找到生存的動力，因為王桃令他太太變植物人，他補拍面對愛妻離世的一場戲，正好交代角色後來拼命救王桃的轉變。」
近年不時兼任監製的林家棟希望拓闊香港電影的題材。(林俊源攝)
鄭保瑞直言《智齒》是回歸早前拍戲的風格，但多了沉澱思考。(林俊源攝)
以電影保留失地
《智齒》被喻為鄭保瑞回歸暗黑風格的偏鋒之作，他直言，「在內地拍了幾部《西遊記》系列的魔幻電影後，很想返港拍不一樣的電影。《智齒》很代表這刻我看世界的價值觀，拍攝時沒太多包袱，在事業上我的確需要拍些大製作，但情感上，我需要休息，提醒自己有幾鍾意電影。」3年前回歸香港拍《智齒》的鄭保瑞，在物色場景呈現戲裡的混沌世界時，發現很多陪伴成長或曾經熟悉的舊區都面臨拆卸和重建，決定以影像紀錄即將消失的地方。電影主要在觀塘、土瓜灣等地取景，過程阻礙重重，但他堅持不放棄，「起初市建局不准我們在裕民坊拍，後來我們要找測量公司做測量，保證不超出負荷才可搭景。」在影圈打滾多年，家棟坦言難免會有迷失或起歪念，而他令自己保持初心的方法，是在家中執垃圾，「我有半間屋是別人眼中的垃圾，因我會保留讀小學時，運動比賽的獎牌、紀念冊等，每次執屋都會拿出來抹乾淨，這些提醒我那時的童真與單純，在現實世界掙扎求存，當然要付出努力，但也須適當的妥協，我會在執垃圾的過程中提自己守住初心。」
林家棟與劉雅瑟的斜坡追逐戲，足足拍了3日。
劉雅瑟演技爆發，令人眼前一亮。
黑白是不同程度的灰
電影以黑白畫面上映，鄭保瑞卻說，「電影拍攝沒有絕對的黑與白，只是不同程度的灰。」這也是他從小建立的世界觀，他分享小時候從澳門來港定居的不幸經歷。父親用畢生積蓄買了間未交吉的樓，怎知全家人來港後，原本的租客欠租又將整間屋弄得烏煙瘴氣，最後賠錢才能把他趕走，「那時我不停問為甚麼，買了樓不是可入住嗎？租房怎可不交租？租約期滿怎可唔搬走？這件事很影響我看世界的價值觀，努力不一定有成果，就像戲裡的王桃很真誠面對過錯，希望得到斬哥的原諒，但別人不一定要原諒你。我們就是生存在這樣的世界，我也想找到正義和公義，想找到對或錯。」縱使世界崩壞，充斥無力感，卻不代表認命，鄭保瑞續說，「世界很無情，要堅持真正的真善美是艱難的事，甚至要用死去堅持，希望在電影結尾的救贖和醒覺，或者王桃幾乎摧毀自己的堅持，讓你看到有價值。」
人物專訪｜林家棟：垃圾堆中尋初心 鄭保瑞：堅持佷難但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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