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不會因為多套勵志片而改變,甚至是變得更殘酷⋯⋯」是導演黃修平口中,《狂舞派3》一班主角面對的困境,也呼應著當下社會實況,BabyJohn(蔡瀚億)形容是跟觀眾「同呼同吸」,也是他做演員的初衷。7年前憑《狂舞派》獲得金像獎最佳新演員的BabyJohn,在續集演不再柒的人氣YouTuber阿良,角色猶如當頭棒喝,「最恐怖是你擁有名利,以為自己所做的仍保持初衷。」他坦言,初出道時密密拍戲,曾有偏離初衷而不自知的日子。
殘酷的義利之爭
一切從2013年的《狂舞派》說起,由黃修平執導的小本製作,起用全新演員班㡳,票房收逾一千三百萬,團隊每次謝票,都被追問幾時有續集,徇眾要求的盛情下,黃修平頓感矛盾,「《狂舞派》的hit是爆出來的,橫空出世,是一種新氣象,如果我重複自己,既違反初心,也很違反這戲的spirit。」既想擁抱難得的機遇,但心底抗拒複製複成功方程式,黃修平想像假如在平行時空,真的拍了平平無奇的勵志續集又如何?「世界不會因為多套勵志片而改變,甚至是變得更殘酷,一班拍了第二集的主角,仍要面對社會的義利之爭,他們的命運際遇會如何?」於是他構思以原班人馬拍的《狂舞派3》,講述一班拍了《狂舞派2》的新生代演員、舞者和創作人,如何在追夢路上掙扎求存。
濫用毋忘初衷
戲裡,故事圍繞一群進駐龍城工廈區的藝術工作者,面對法例、租金、社區發展與創作謀生的壓力;戲外,電影在觀塘區取景,正是不少獨立藝團、劇團和工作室的集中地。BabyJohn在首集演純粹追夢的柒良,在《狂舞派3》化身備受追捧的YouTuber阿良,「今次的阿良不能再柒,沒有外型的滑稽或其他喜感元素,寫實很多,真正投身社會,受外界因素影響,經過很多事情的洗禮,如何走一條生存的路?」演舞台劇出身的BabyJohn,曾經無數次來這裡排戲,也算是半個觀塘的藝術工作者,「修平寫劇本時,跟我們傾每個角色,注入我們自身的經歷、價值觀轉變等。」BabyJohn跟阿良的性格不盡相同,在妥協與堅持之間,亦有共通之處,「很多人話擁有名利會忘記初衷,最恐怖是你擁有名利,以為自己所做的仍呆持初衷,唔知自己已off track,這正是戲裡阿良的經歷,這幾年太過濫用『勿忘初衷』,其實從來冇忘記,但以為自己做緊,這是角色給我的反省和提醒,我也曾以為自己一直走在初衷的路上⋯⋯」
同呼同吸的初心
BabyJohn憑《狂舞派》闖出名堂,獲得不少演出機會,包括很多賣座的大製作如《拆彈專家》系列、《殺破狼2》、《葉問3》等,又藉電視劇《老表,畢業喇》成功入屋,片約不斷卻漸漸迷失,「以前我每次接演舞台劇,也會問自己點要演、想給觀眾看甚麼或達到甚麼目的?但有段時間真的沒有去想這些,後來醒覺,才真正諗返自己點解要做演員。」談初心,必須回到起始點,為甚麼要演戲?今日的BabyJohn這樣回答:「要跟觀眾、跟自己同呼同吸,拍一套戲劇、演一個角色,是令觀眾、自己有共鳴,甚至可以是治療,這不代表是一粒藥,睇完戲就回復情緒,而是想凝聚大家一齊行,我覺得這也是《狂舞派3》的主旨,我們一班演員在這8年間各有成長,這次重聚希望能跟觀眾同呼同吸一起走。」他認為,以往電影多以槍林彈雨或大場面的娛樂片為主,但隨著社會變遷,多了人關注談社會議題或描述人物的電影,相信凝聚一班業界工作者和觀眾,新生態能逐漸形成。
爆金句 拒抽水
同呼同吸,對不少香港人而言,是難能可貴的感動。2018年中寫好的《狂舞派3》劇本,在我城歷過動蕩後的2021年上映,竟是如此應景,執導兼編劇的黃修平直言是意料之外,「戲劇創作一定反映現實,寫劇本時社會已經歷很多事情,雖沒有現在大鑊,但狀況亦教人憂慮,我一直持守的創作原則,是不容許自己抽水,絕不能將時興的金句或某些禁忌字眼,硬搬到戲裡。」他舉例說,「戲裡執紙皮婆婆的口頭禪『好人一生平安』,當時純粹因阿弗覺得由老人家說出這對白,很代表他們一代人的思維,大家估唔到竟變成現在大家都說的話,又例如牆上塗鴉被黑色噴漆弄污,有誰想到會這樣對應?」同樣地,他亦不會因外界壓力而有所避忌,他笑言,「在創作上,沒甚麼違背良心或原則的掙扎,反而唔夠錢會掙扎拍不拍,或要諗點樣拍。」黃修平向來不是多產的導演,憑《狂舞派》獲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新晉導演,卻沒有走上大製作或合拍之路,作品以本土題材為主,或許,這正是他輕鬆說出沒太多掙扎的緣由。
文:Grace 圖:莊振邦
蔡瀚億(BabyJohn)
髮型:Eve Chiu
化妝:Winki Tsang @vinciwinki.com
服裝:SPORT b.
場地:Green Tomato Limi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