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若不妥善保存,便會逐漸消失,記錄社區發展資料的鄉村石碑亦會因石材龜裂破碎而湮沒於歷史。香港古代史研究者謝淏嵐前年起發起香港碑銘資料庫研究計劃,至今抄記50至60塊捐款石碑,更找到嘉道理家族也沒有保存的歷史。他指,碑銘有助研究舊時社會網絡,反映村落之間的緊密關係,未來冀在資料庫加入分類搜索功能,方便研究者查閱。
記者︰曾偉龍
香港石質文物資料有界石、石像和石雕等,當中記事石碑有最多文字資料,包括紀念修建道路橋樑的捐款碑,銘文載有工程緣起、資金和捐款者姓名,為歷史學家提供珍貴研究材料。雖然本港早有專著記錄石碑資料,包括1986年出版的《香港碑銘彙編》,惟研究香港古代史和新界史的研究者謝淏嵐2021年發現西貢輋下村有石碑未被收錄,便主動拓印保存,始知《香港碑銘彙編》只記錄戰前石碑,而後來2023年出版的《香港廟宇碑刻志(三冊)》,亦未涵蓋戶外石碑。
抄錄未有記錄石碑
謝淏嵐遂於2023年發起香港碑銘資料庫研究計劃,並成立資料庫網站,上載石碑照片,附有石碑地點、落成年份、碑銘原文和譯文,方便研究者查閱。謝淏嵐接受《am730》訪問時指,抄錄目標是未被記錄的戶外石碑,至今已收集到80至90個石碑地點,完成抄錄當中50至60塊碑,而未被發現的捐款碑數量難以估計,粗略估算有200至300塊。
前人立碑是為了流傳後世,但謝淏嵐表示,戰前石碑多用真石雕刻,故能保存較長,但1945年後至1980年代的石碑卻多用混凝土製造,「係工程淨番嘅石,用樹枝刻字,石屎係唔耐用嘅,冇鋼筋,只係得20至30年(壽命),石屎就會剝落、龜裂」,而且村民亦未必重視石碑,令石碑不受保護,他估計部分戰後石碑已經遺失,故抄碑有其逼切性,「你唔會知冇咗啲乜嘢」。他指,得悉茶果嶺村重建後,便馬上抄了村內的石碑,同樣亦在涉及發展計劃的粉嶺馬屎埔村清拆前,用拍照形式記錄了該村的一塊捐款木板。
碑銘見證移民保持連繫
捐款碑的資料看似平平無奇,謝淏嵐卻說大有妙用,透過研究捐款人,可了解當時不同鄉村的關係和社區網絡,例如同一個人在多條鄉村的工程均有捐款,便可知數條鄉村關係緊密,而在打鼓嶺的捐款碑則有聯和墟商戶捐款,顯示經濟活動往來。除了人名可推敲社區關係,貨幣單位亦留下歷史痕跡,謝淏嵐說,部分上世紀70、80年代的捐款碑記錄了英鎊、美金、荷蘭盾捐款,證明村民移民後,對故鄉仍有深厚連繫,願意越洋捐款。
謝續指,碑銘亦可窺見過去的政府、政黨和商業操作,曾在荃灣蓮花山的石碑找到香港早期政黨公民協會地區辦事處的名字,顯示早期的「社區服務」,而有石油公司亦曾向茶果嶺的鄉村捐款,側見大企業的商業操作,投資時亦會與村民保持良好關係,「好多時候(捐款資料)係冇公司檔案,報紙都唔會寫呢啲嘢,碑銘係唯一記錄」。
他續,大埔理民府是常見的捐贈者,經常捐贈英泥,資料可與政府檔案對照,而曾於西貢輋下村發現刻有「嘉道理先生」的捐款碑,有關資料連以妥善保存家族歷史資料聞名的嘉道理家族亦沒有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