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3-11 18:55:00

【新冠肺炎】「發哨人」斥當局隱瞞疫情：早知今日老子到處說

官方「人民出版社」旗下雜誌《人物》3月號昨日出版，封面故事人物為新冠肺炎疫情「發哨人」、武漢市中心醫院急診科主任艾芬。艾芬是最先將武漢出現類似沙士病毒肺炎的信息發送到醫生群組的人，有關信息獲至少8名「吹哨人」轉發，包括已染疫病逝的武漢市中心醫院眼科醫生李文亮。她在《人物》專訪中直言，信息傳開後遭到院方前所未有、非常嚴厲的斥責，但很後悔被斥責後無繼續吹響哨聲，「早知道有今天，我管他批評不批評，老子到處說，是不是？」據悉，該篇報道「出街」3小時後被刪除，轉發文章的內媒亦刪文，而同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到武漢視察。

該篇專訪指出，艾芬去年12月16日就接收到來自華南海鮮批發市場的新冠肺炎病人，但當時只驗出病人患冠狀病毒引起的肺炎。之後陸續再接收多名類似症狀病人後，同月30日檢驗出，病人的肺炎由「SARS(沙士)冠狀病毒」引起，加上當時已傳出華南海鮮批發市場多人發高燒，「我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沙士)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市衛健委要求噤聲
艾芬立即將檢驗結果上報，並向同學及同院醫生發送相關報告，提醒大家注意防範，未料市衛健委隨即要求院方「關於不明原因肺炎，不要隨意對外發佈，避免引起群眾恐慌，如果因為資訊洩露引發恐慌，要追責」。艾芬亦於今年1月2日被醫院監察科科長約談，「談話的領導說，『我們出去開會都抬不起頭，某某某主任批評我們醫院那個艾芬，作為武漢市中心醫院急診科主任，你是專業人士，怎麼能夠沒有原則沒有組織紀律造謠生事？』」

艾芬直言當時感到很絕望，「他不是批評你這個人工作不努力，而是好像整個武漢市發展的大好局面被我一個人破壞了……我做錯甚麼了？我做了一個醫生、一個人正常應該做的事情，換作是任何人我覺得都會這麼做」。艾芬還怒嗆對方，稱「這個事是我做的，跟其餘人都沒有關係，你們乾脆把我抓去坐牢吧。我現在這個狀態不適合在這個崗位上繼續工作了，想要休息一段時間」，但結果被拒，而且「實際上我沒有被公安局訓誡」，被訓誡的只有8名「吹哨人」。

艾芬提到，自己1月1日起要求急診科醫護戴口罩、消毒雙手，並向每名病人派1個口罩；曾有醫生要求穿上防護衣，但醫院方面拒絕，稱會造成恐慌，「我就讓科室的人把隔離服穿白大褂裡面，這是不符合規範的，很荒謬的」。艾芬還透露，院內1月11日出現首名護士感染時，院方竟指示修改病歷，並稱「大家都要有一點醫學常識，某些高年資的醫生不要自己把自己搞得嚇死人的」，強調「沒有人傳人，可防可治可控」，結果因為資訊不透明，單是武漢市中心醫院就有4名醫生病逝，其中一名病逝的甲乳科醫生曾拒絕戴口罩，稱「有甚麼關係？就是個肺炎」。

同事怒斥「作孽」
艾芬又指，武漢1月23日封城前，單是1月21日急診科就接收1,523位病人，其中655人發燒，但「後面的病區已經飽和了，基本上一個病人都不收，ICU也堅決不收，說裡面有乾淨的病人，一進去就污染了」。有年輕同事更大發脾氣，斥「大量高度疑似病例被你領導的急診科放回社會，我們這是作孽！」艾芬還直言，「在急診科死亡的病人都是沒有診斷、沒辦法確診的病例，等這個疫情過去之後，我希望能給他們一個交代」，稱「我們眼睜睜地看著病人越來越多……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他們當時不那樣訓斥我，心平氣和地問一下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再請別的呼吸科專家一起溝通一下，也許局面會好一些，我至少可以在醫院內部多交流一下。如果是1月1號大家都這樣引起警惕，就不會有那麼多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