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奧仕卡傾下偈
說到跟Oscar(商業二台DJ兼填詞人李文曦，藝名奧仕卡)的緣分其實頗有趣。我們是網友，偶爾透過IG私信傾談，亦會互相點讚對方帖文，留言鼓勵，亦不時在演唱會開場前或散場後碰面，幾秒間匆匆打個招呼或自拍留念。但講到坐定定認認真真慢慢傾，從來只試過兩次：第一次是2021年9月6日，他訪問我；第二次是2022年8月5日，我訪問他──今次能夠有這個傾偈機會，全因他的新書、「夜間遊牧系列」第二本著作《一起一個人》推出。「之前嗰本(小說《虛構夜誌》)用口語寫，呢次係第一次正式用書面語(寫)，係(實現了)我嘅夢想。」
《一起一個人》圍繞Oscar大學時代、家庭生活，還有一些關乎自身價值觀的事情，先有聲音版，後有文字版。「事實上我係希望出呢本書，先做呢個電台(節目《失眠藥》)環節。」害怕忘記，是出書的緣起。「因為我好想記錄低，一啲即將會唔記得嘅嘢。」1990年9月出世，才剛踏入32歲，按照正常情況，記憶力衰退可能性極低，惟Oscar坦言，隨着年歲漸長，很多在腦海中的記憶，已不知不覺間徹底消失，「譬如有啲大學成日講嘅笑話，係一啲好瑣碎嘅生活In-joke(圈子裡才懂的笑話)，突然有日講返起先發現，原來(已經)兩年冇講過呢件事喇喎。(如果)今日唔講，可能出年已經唔記得咗呢件事，所以就想記低。」
唔介意，因為冇記憶
Oscar認為，「記憶」最有趣(也最可惡)之處，在於唯有「記得」的時候，才能彰顯其價值和意義，「當你真係唔記得咗嘅時候，其實你唔(會)介意㗎，因為你已經冇咗嗰個記憶喺度喇！而喺呢個瀕臨唔記得嘅臨界點，就(決定)寫低晒佢囉。」此外尚有另一目的，「好想展示到俾而家讀大學嘅人，話俾佢哋知，生活可以有好多唔同方式。雖然有好多唔同嘅原因，社會嘅原因，或者疫情嘅原因，令到我同佢哋嘅生活方法唔同，但係快樂係可以自己尋找嘅。」
掀開扉頁，盡是密密麻麻的字，其中一章提到，以前曾經為大表弟補習的經歷，「我覺得寫作是令語言進步的最佳方法，所以我試過吩咐他一天要作三十篇一百字的文章。當然以現在的標準來說，加起來才不過3,000字，這是非常簡單的事；但是以小學生來說，這是地獄級別的折磨。」作為一個靠寫字為生的人，理所當然想知道：到底Oscar何時喜歡寫字？
「由細細個開始已經好鍾意寫嘢。」
現在回想，Oscar覺得自己之所以喜歡，很大程度是因為自細已受家人薰陶，最直接的影響源自父母。「阿爸係文字人，阿媽就鍾意講故仔俾我聽，我懷疑都有啲影響。」文字人？是作家嗎？「佢做報紙(編輯)嘅……屋企由細到大都係有好多書，但係呢，佢睇嘅書我又唔係好睇，佢又冇教過我任何寫嘢嘅方法，但係可能感染到(我)囉。有一個人喺隔籬，(對方)其實係會睇書嘅，喜歡寫嘢嘅，可能喺日常生活間嘅對談都會感染到，只係佢冇直接同我講：『你一定要寫嘢』，或者『文字真係好好㗎！』。我阿媽都睇書㗎，睇嗰啲言情小說囉，張小嫻呀，亦舒呀，佢鍾意睇亦舒，文學嘢都有嘅。」
《字裡人間》令我後悔
一個喜歡文字與寫作的人，是不可能不喜歡看書，只是Oscar笑言，自己有別他人，看書速度奇慢、專注力也不高。「我好鍾意開書嚟睇，(但)睇到一半就，好啊～睇另一本啦，由細到大都鍾意做呢一樣嘢，到而家都係會咁……所以我床邊有6、7本書，睇一本書可能需要兩年時間，因為我同步睇緊6、7本書，每本都睇幾頁，可能兩年之後，我就一次過睇晒啲書。」
至於選書標準，可以是封面吸引，也可能因為書名有趣，總之不會追趕潮流。「我細個會睇林詠琛，因為我覺得佢好唔(似)愛情小說，佢係打開咗我對小說(理解)嘅界限……去到第一個章節開始，已經有魔幻元素，都叫做有少少啟蒙到我，原來寫一本愛情小說，(可以)唔局限於純粹(寫)愛情，亦都唔局限於(可以寫到好似)《哈利波特》咁樣嘅類型囉。」
他也喜歡看日本小說，「我覺得個節奏係適合我睇嘅。」三浦紫苑的《強風吹拂》和《啟航吧！編舟計劃》他都看過，我說自己也買了後者，完全是因為太過喜歡《字裡人間》(石井裕也執導、松田龍平主演)這齣戲，一邊看，一邊內心呼叫：「終於有人明白文字係幾咁重要！」Oscar說自己也很喜歡，但他跟我相反，是因為喜歡原著才看電影。「呢套戲或者呢本書都令我反思咗一樣嘢，就係我有啲後悔，自己冇好努力咁喺大學時候認真讀下書，不過都冇得後悔，如果冇大學嗰段荒唐嘅時光，我都寫唔到呢一本作品……所謂嘅後悔，俾我再嚟過，我都係會揀唔努力嘅，因為嗰段時間太開心喇。」攝影：游大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