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給兒子的安魂曲》是日本名導山田洋次的作品,以二次大戰時期的日本長崎為敘事地點,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樣,都是透過閱讀近代歷史才會認識這地方。全球只有日本的長崎和廣島嘗過原子彈的滋味,或者說得白一點,它們成了美國武器的人肉試驗場,為了讓這場人道災難變得合理,歷史論述告訴我們,因為這兩顆原子彈,日本才會無條件投降,意思就是長崎、廣島居民犧牲小我成就了世界的幸福,但倘若你是箇中受難者,很自然會問:Why Me?
心願一了則可安魂? 作為原子彈災難受害者,廣島因著傷亡程度和影響更為世人熟悉,為其遭遇投以憐憫目光,相比之下,對長崎的關注肯定較少,而《安》選了長崎被投下原子彈的時刻作為故事起始,份外有意思,能讓這些不被主流歷史眷顧的一群,可透過電影將他們的聲音「出土」,叫世人聽聽他們的故事,心願一了,則可安魂。
閒話是安魂的音符 《安》是根據劇作家井上廈的作品改編,但井上只訂下了3個方向就離世,故劇本由山田洋次親自操刀,井上廈支持反戰和反核,他的另一作品《我的廣島父親》在2004年被改編成電影,描述廣島原爆裡倖存的女兒跟原爆裡身亡的父親的故事;而《安》則以長崎原爆裡一對母子為主軸,倖存的助產士福原伸子(吉永小百合飾)一直未能接受兒子福原浩二(二宮和也飾)離世,原爆3年後,浩二的靈魂突然在家中出現,開始跟伸子閒談。用「閒談」是較準確的描述,兩母子沒有呼天搶地埋怨,對戰爭作出控訴,內容反而是彼此問候和回憶,氣氛像兒子離開了一段時間後,回家用膳後的一席話。
觀眾要有悟性和經歷 浩二跟當任職老師的町子(黑木華飾)拍拖多時,已屆談婚階段,町子在浩二離世後不時去探望伸子,兩人互相扶持。她們都是原爆倖存者,代表著不同年齡層的日本女性,同樣承受著因失去摯親的痛楚,那種痛在山田洋次的鏡頭下,思念情懷若隱若現。由於此片的表現手法是舞台劇,沒太多flashback的畫面,因此,是否耐看則靠對白和演員功力,只用平淡tone道出個人和家庭面對戰爭介入生活,以及遭遇帶來的遺憾與無奈,對導演來說屬高難度動作,對觀眾的悟性、經歷也有一定要求,否則較難明白導演如何借母子間的對話,有意無意間滲透為人母的天性,解答兒子心裡未解的遺憾與不安,讓兒子得著慰藉,也令母親在對話裡履行未完的天職,可安魂矣。
誰為她們編奏? 很明顯,井上廈和山田洋次要真正安撫的是,在活在戰爭和原爆陰影、遺憾下的一群,雖然已是多年前的事,但其影響不只一代人,沒有安魂曲,遺憾不會斷,人與民族才能有力前行,忽地裡想起天安門的一班母親,誰為她們編奏呢?
陳龍超~紀錄片導演,喜愛以「喱民」形式看電影。 電郵: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