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保小姐,又一年了。看著日本的電視節目,他們總是在提醒我,這一年我們經過甚麼。由流行語大賞開始,到唱片大類、推特的hashtag以及出tweet時間一覽、唱得最多的卡拉OK流行曲、年末年始的時候有誰可以進入紅白,彷彿都在提醒自己,又過一年了。每年年尾,我們都檢視自己;每年年頭,我們都展望未來,「不枉過」好像是人生重要的課題,而事實上你有沒有空轉,也沒有人在乎的。
這些日子新聞都奄奄悶悶的。忘年會時節,日本的年輕人開始練習在公司忘年會中的餘興表演,因為Pen Pineapple Apple Pen大熱的關係,有很多人迫著要扮演Piko太郎。那套極為跨張的衣服在那些廉價的雜貨店出現,大家好像以扮演 I have a pen I have an apple 而變得「有趣」。年輕的又有點活動的,大概都在研究《逃避可恥但有用的》的片尾曲,星野源那首《戀》的「逃恥舞」。只是,那支舞如果由新垣結衣,或是5歲的小孩跳,倒也是不錯的。但如果你是普通的打工族,怎麼跳都只會是普通地完成任務,硬著頭皮也要做。
畢竟大家都明白,新入社員也好,被同事或上司認為是「氣氛製造者」(mood maker)的角色,就得要一直擔當那個位置。活在當下,現代人總覺得自己沒有選擇。
回顧2016年,香港人大概覺得自己選了很多東西吧?有人選擇移民,移到台北,移到日本。雜誌都來訪問我,問我移住日本有甚麼需要留意。有香港人一家三口移住沖繩,轉戰北海道,拋下辦公室工作,教海上活動,變身農夫,總之離開香港,開展新的人生。有移住到台灣的朋友,在台東再走自己人生的下半場,成為了首個移住台東的香港人,縱有天災橫禍,裝修換燈泡剪草養花除蟲大大小小事情都要自己一力主理。颱風破了窗風雨吹來都得要接受。跟移住台東的朋友聊天,她總是說「縱使辛苦,但也是快樂的。以前在香港總是想去旅行,但搬到台東後去了沖繩旅行數天,就在想念台東的家」。這些一切一切,我聽在耳裏,心中有數。要令肉身到別處生活,身外事物倒易處理,但心靈也許還是記掛香港。
佐保小姐,香港的制度是有趣的。即使你長時間不在香港,但只要你有一個登記地址,你曾登記做選民,亦在被抽樣檢查的選民登記抽檢中有回應,即使你長時間不在香港,你都可以回來投票。對上一次的新界東選舉、區議會選舉以及立法會選舉,也有一些移住了的朋友,特意回港投票。有朋友很有心,即使那星期安排了旅行,也特意提早班次回港,帶著行李箱去票站。只是,有太多香港人平日都太忙,他們只會在擠地鐵的時候看看面書,又或是平日平白無事的時候看看24小時新聞台看看新聞。他們投票的時候,不會看人的政綱,也不會看他們的理念,而是看看選舉論壇,誰可以「完整KO」另一個對手,手段是甚麼好像都不太重要,即使是「熄咗對手個咪」而KO對手,又或是開一些有的沒的空頭支票,都好像很合理,很應該做。
你我隔岸觀火
今年12月,還有一個選舉(即剛過去的選委會選舉),全香港幾十萬個功能組別的選民資格的人,選出那些選特首的人了。老實說,佐保小姐,你隔岸觀火,理應清晰,在香港現在狀態下,任何人做特首,也許都不會有很大的分別。而我隔岸觀火,當然覺得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好像很厲害,大刀闊斧的對付前知事留下來的爛攤子,不斷的跟奧委會的大哥們糾纏,希望削減東京都搞2020奧運時要付出的費用,看得過癮。但內心深處,我也不再相信,任何人在香港現在沒有大破大立的政治陳設之下,可以有甚麼突破性的發展。
佐保小姐,我很記得,你離開住了十幾年的香港,決定要回日本的時候,你說,因為日本會變,而轉變的時候會很有趣,所以你回去了。而我回香港的時候,其實也隱隱的感受到,香港會有很大的轉變。而世界各地的右派政治人物都慢慢上台,好像要向過去三十多年的左派思潮作大反擊。在全球化的風潮下,世界各地的人民都被各式各樣的西方價值衝擊而慢慢失去自己的文化和主權,究竟將來會怎麼樣?過去三十年的經驗在網路時代不再通用,未來的路,又可以如何走呢?
本文作者:健吾/從2005年開始發表文章,直至現在,仍然在做大學講師,做電台節目、做專欄作家今年,已出了34本書。([email protected] / www.facebook.com/kengop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