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仔因「捱義氣」,幫高官兄弟阿陳呃政府房津被捕,平靜地聽着拘捕原因,回想前塵,面容由憂懼化為解脫。
踏上廉署之路非常漫長,面對前景不明,人總會向會「諗埋一邊」。王仔顧慮的不是「飯碗」,而是一旦罪成,如何面對牢獄,甚至影響其專業資格。另一邊 廂,王仔回想亡父臨終前,仍擔心他東窗事發,唸著「紙終包唔住火」鬱鬱而終,王仔自責實愧為人子。今次被捕,結束無止境的憂慮和等待,總算是一種解脫吧。
廉署車輛上,王仔閉目抬頭,整理思緒良久,眼皮微微顫抖,長嘆一聲,緩緩說道:「阿SIR, 其實我等你地嚟搵我,等咗好耐,呢單嘢……」
做調查的,最希望犯案者覺悟,自願「招認」(Admission), 尤其貪污案件,收受雙方都獲益,絕少確鑿獨立證據,因此特別依賴疑犯的招認。但我決定反其道而行,阻止他招認:「等等,你有咩想講,返到廉署再講,但千祈 唔好為咗脫罪誣衊其他人!」王仔因幫兄弟惹上官非,反被我警告切勿誣衊他人,非常不忿。
一如所料,王仔在廉署錄影會面室「盡訴心中情」:自責一時心軟鑄成大錯,埋怨被阿陳連累,對亡父非常歉疚,將整件事件和盤托出。
事後助手問我,為何阻止王仔在車上爆料?其實,我一直觀察王仔反應,肯定他返到廉署後會坦承罪責,如果在車上聽其招認,有關對話需逐字記錄在記事 簿,行車途中要準確紀錄實不容易,加上我早料辯護律師大多攻擊王仔口供﹐指我唆擺王仔誣衊阿陳,因此在車上對話越多,風險越大,因此我選擇打斷王仔的招 認,讓他在廉署錄影室說明一切。
王仔最終因無私人得益和願意指證阿陳成為污點證人。法庭上,辯方大律師發現我無記錄和阿王在車上的對話,質問王仔我是否在廉署車輛上教唆他誣蔑阿 陳,王仔終於忍無可忍!憤而反駁:「我屈佢!?佢係我幾十年兄弟,我會聽拉我唔夠一個鐘的Officer LAM講去誣告佢,你唔好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Officer LAM係有同我講嘢,只是一味警告我,叫我唔我誣衊阿陳!同你一樣!」真情流露,引來庭上一陣爆笑,辯方大律師未料王仔如此真率回應,更無想過我會如此警 告疑王仔,心知大勢已去,不再追問。
阿陳最終被囚,王仔則免受刑責。離開法庭前,王仔遇到我,居然走上前和我握手,感謝我拉佢,解開多年心結,我亦首次和前度疑犯握手,感覺實在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