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聽聞西歐國家的恐襲事件,不期然會對施襲組織有著對號入座式的聯想,獲金球獎最佳外語片的德國電影《公義暗角》,由《天堂邊緣》的土耳其裔導演法堤艾金執導,以一宗土製炸彈的襲擊案,揭示隱藏在文明國土裡,暗藏一股針對種族原罪的新納粹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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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幕劇 鋪陳復仇之路
《公義暗角》開場是卡蒂雅與改過自新的毒販在獄中結婚,已見她是非一般的女子。影片以三幕劇形式呈現女主角經歷人生巨變後的心路,卡蒂雅與丈夫育有一子,幸福的三口子家庭,被一個土製炸彈轟得粉碎,是為「家庭」篇,因著丈夫的案底與庫爾德族的身份,遭警方質疑是「黑吃黑」自食惡果,加上家人的無情責難,將她推向絕望邊緣;接著是「公義」篇,警方拘捕兩名新納粹成員,卡蒂雅懷著希望聽審,壓抑著悲痛冷靜出庭作證,換來是辯方律師的中傷抨擊,明明證據確鑿,卻在疑點利益歸於被告下,行兇者最終逍遙法外;最後是「大海」篇,萬念俱灰的卡蒂雅獨對家人至愛的希臘海景,陽光與海灘的家庭玩樂日子,只能在腦海或手機屏幕不斷重播,生無可戀的她在悲憤情緒淹沒下,走上復仇之路。由頭演到尾的女主角戴安古嘉,精湛演技,層次分明地演繹女主角痛失至愛後,三個階段的情緒與心境變化,牽引著觀眾同悲同哀,即使不贊同她的最後決定,卻也理解這一步是如何走來。她憑此片奪康城影后,實至名歸。
仇外組織 有實據
電影裡的恐襲組織並非純粹虛構,2000至2007年間,德國極右翼的仇外組織「地下國社」(National Socialist Underground, NSU),透過連串針對土耳其移民的槍殺案,共殺了八個土耳其或庫爾德族人,由於死者的低端身份,案件一直被視為黑幫仇殺,直至2011年組織遭瓦解後,才引發土耳其裔的法堤艾金以此作題材。由於案件仍待聆訊,導演沒有仔細交代犯人或組織背景,片中的「反派」角色大多是刻板平面,在缺乏對相關議題的深入探討下,縱仍能呈現公義不彰的法制,卻削弱了這個烈女復仇故事應用的社會意義。幸而,整齣片的三個篇章的鏡頭運用、畫面色調、取景與配樂都精心設計,由搖擺鏡頭、冷色調、到沉寂無際自然景象等,都能帶出迫人劇力。
意味深長
其實,影片有不少片段可作更深入發揮,其中一幕是犯人的父親出庭大義滅親,指證兒子崇拜希特拉,並向卡蒂雅致歉,休庭期間,兩個身份尷尬的人在路邊吸煙,一段對話忐忑卻真誠,歸根究柢,是對生命最基本的尊重。另外,不得不提是影片結尾,長鏡頭由焚燒中的大樹緩緩上升到煙霧瀰漫的天空,再上移到湛藍天空,最後停留在一片倒置了的大海上。導演似是以絕望的結局作出詰問,這邊海,種族判官肆意執行審判,逃過法律制裁,家破人亡的受害者,自行伸張公義;在地球的那邊海,無止境的種族仇恨,誰又能為正義或恐襲定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