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ccession》第二季凱旋回歸,今季HBO給了正式中文譯名,就叫《傳媒家族繼承人》,直譯都費事「撚字」,但係劇集本身就神采飛揚爆到七彩,尤其第四集開始進入狀態,金句連珠炮發,挖苦刻薄到肉mean到極點,重溫多次都有意外「收鑊」,絕對有經典鹹片名「鑊鑊高潮鑊鑊金」的感覺,而現在才來到季中咋!
今季引進另一傳媒家族The Pierces,是知書識禮藍血代表,Logan Roy打算收購Pierce家族旗下傳媒集團PGM,一來PGM企持的自由派(貼近民主黨)主張,跟Roy的共和黨保守右派的立場,早已互相看不過眼大家,加上收購若成功,Roy旗下的Waystar Royco,將會成為傳媒巨無霸,未來面對惡意收購,都不會再有一間集團能夠鯨吞,too big to fail/sell,滿足Logan Roy一統霸業的慾望。
文戲拍出火爆場面
因此第五集兩大家族約在Pierces的度假山莊Tern Haven中講數,自然火花四濺,劇集中的勝利(Succession中的success)時刻,總是與失敗(failure)結合得無與倫比,每一種情緒都推得極致,不是動作片都像坐過山車,當中的satire又深刻又黑色,就像第五集結束時,Pierce終於肯賣,萬惡金錢還是贏了,但每個人臉上都如喪考妣,很悲劇,觀眾卻看得暢快淋漓,主創功力,好厲害。
家族次子Kendall Roy仍然是最接近protagonist式的人物,也可以說是全劇的moral compass(嚴格來說全劇無一個好人,全部都是「仆街」,Kendall是最能讓觀眾代入的角色了),他繼續是全劇最悲慘的人物,簡直是希臘神話中的西西弗斯(Sisyphean)。Jeremy Strong演繹角色的脆弱及細緻非常有層次,觀眾可以自行解讀,他跟Pierce家族的Naomi交手,簡直就有種counterpart的意味,彼此是對方的影子,都在家族中承受長輩巨大的身影籠罩,都是家中的黑羊,都靠濫藥酗酒。當他游說Naomi賣掉家族企業,他說「想像一下可以從這一切逃逸」,Naomi問「那又如何?」Kendall說「那你就自由了。」
成為自己也討厭的人
我不能確定Kendall這番說話是真心還是懂得捉心理,他的語調誠懇確切,明知Naomi在Pierce中很有影響力,怎樣解讀這個情境,就顯示出劇集的精妙之處:若是真心話,那就不啻是《李爾王》式的悲劇,Kendall永遠都不能逃出父蔭的陰影或重壓;但若果這番話是攻心計,某程度上他在他自己及父親都不知情的情況下,一步步成為父親,成為自己也討厭的人。無論那種情況,都很tragic。
說了這麼多,還只是說了一個兒子,Roy家族其他成員:大兒子、三子及幼女、女婿,還有comic relief裝瘋賣傻的Cousin Greg,夭心夭肺的對白,失驚無神尖刻的諷刺,都已經不夠篇幅說。有一幕講Pierce家族話事人Nan(母權當道相對Logan的父權)接待Logan時,刻意地對自己的僕人輕聲軟語,以表家族開明之意,轉過頭在晚宴款客時,將主菜親自奉上,接受座上眾人讚美,真正出力費盡心思的僕人只能站在暗角。短短幾個鏡頭,就將人性虛偽躍然畫面上,Roy與Pierce兩大家族,代表兩黨政治意識形態南轅北轍,其實,並不是大家想像那麼遠,最終,還是money wi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