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眠書店》(YOU)去年在Lifetime播映時無人問津,應該同這個cable台的規模太細有關係,去年尾登陸Netflix立即聲價百倍,據報由Lifetime的60幾萬收視率,在Netflix首周一躍就有4千萬點擊。或者劇中角色對社交媒體成癮的描繪及嘲諷,的確比較能吸引著手機不離手的年輕觀眾,亦說明Netflix的target marketing實在強,真正「目標觀眾喺晒度」。
這齣劇的前設有好幾處其實很有趣,也合我這等喜愛文字,卻又因今天影視、網上資訊娛樂太多而分「心」不暇的人。男主角Joe(《Gossip Girl》的Penn Badgley飾演)是紐約一間書店的經理,文靜內向有書卷味(即係nerd);女主角Beck(Elizabeth Lail飾)在唸文學碩士,一心想做作家,卻跟大多數都市人一樣,喜愛玩樂及物質享受,她有3位愛美又虛榮的閨密,都愛selfie,將自己最好一面及精彩的社交生活巨鈿無遺展示人前。二人在書店邂逅,Joe對Beck一見鍾情,認定她是自己夢中情人。
借數碼時代的「丁蟹」諷刺網絡世代
看似浪漫輕喜劇的開頭,但編劇在第一集經已揭示男主角身為跟踪狂及心理扭曲的本色,Joe不僅要把Beck追到手,還要鏟除他愛情路上一切障礙,包括殺人。劇集大部分時間都以Joe的視點出發,每集都充滿他的心路歷程畫外音,他將自己所作所為,明明係侵犯女主角私隱、跟踪、偷窺,都美化為一切全為愛,他也有齊一切反社會人格的特徵,佔有欲極強,漠視社會主流規範,但透過他的視點嘲諷現代人真實與digital identity的差距,對社交媒體的成癮,甚至只是取笑富二代的虛假與愚蠢,都有他中point的地方。
我明白劇集能夠火紅的原因,大家身邊誰沒有一兩個沉迷玩social media的朋友,甚至或者是自己。劇中描繪的狀況很容易叫人發噱,女主角與她的閨密,去到邊都不忘selfie,將自己一舉一動擺上網跟陌生人分享,看似開朗無機心,不如說是自信不足attention seeking,無時無刻都需要成為眾人焦點。正是如此,才叫跟踪狂的男主角有機可乘,女主角Beck也因此在劇集前半部給描繪成愛美又虛榮的女子,而且有點蠢,這種對年輕貌美女子的典型描寫,簡直是borderline sexist,看得我很不舒服。
最壞的人都有惻隱之心
編劇也刻意加插一個小男孩做Joe的鄰居,小男孩母親有毒癮,母親男友則有家暴傾向,小男孩得Joe的照顧及關懷,淡化了Joe的反社會人格及喪心病狂,甚至暗暗justify男主的扭曲變態心理,編劇想大家傾向相信人性有不同面向,幾abusive及manipulative 的人,亦有真誠關懷別人的一面?這是本劇最tricky最懂玩弄心理之處。
劇集刻劃現代人物質生活豐盛、心靈卻空虛淺薄,但編劇也正正跌進自己設下的臼窠之中,全劇最叫人寒心的不是社交媒體有幾可怕,而是假愛之名——「我所作所為都只為愛你」那種toxic的感情勒索關係。可惜全劇的場面調度、攝影、pacing、角色性格等等處理,雖然看得出想跳出類型框架,仍然脫不了一祲肥皂味,本來此劇的暗黑扭曲可以放大百倍,現在只是一套易入口、但不算精緻的心理驚慄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