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客觀世界的觀察,往往受制於他所處的位置,他自身的利益,以及他需要扮演的角色。此之所以,問地產商如何看明年的樓市時,十之八九都看升的,不升怎樣推新盤?市場一般的時候,他們會看升10%;市場好的時候,他們會看升15%至20%;市場差的時候,他們仍會看升5%。
我把這種現象,說成是屁股決定腦袋。有人因而很不高興,認為我語帶侮辱。其實,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因為這種現象很普遍,大部分人的行為都並不理性,「本我」的慾望會以潛意識的方式,控制著我們的思想與行為。只有在這個基礎上,人才能去處理「自我」與客觀環境的關係;只有在個別情況下,才會有人發揮「超我」的良知去作道德的判斷。
本我的潛意識是無處不在的,壓倒性的;不是這樣,人類根本難以生存至今。因此,並非地產商才會有這樣的思想與行為,其他人亦一樣如是,奧地利經濟學家路德維希•馮•米塞斯就認為:人即使是用腦袋作有意識思維時,亦一樣是為了自己的快樂與滿足。英國哲學家羅素就講得更直接,他認為主導人類行為的誘因,是佔有慾、虛榮、仇恨與權力慾。現實是人類的歷史就是這四種心理誘因所驅動出來的,甚麼理性與良知,根本沒有起過甚麼作用。不信的,去以巴衝突的加沙地帶看一看就知道了。
德國哲學家叔本華認為,我們的世界只是意志的表象,而意志就是求生意志與繁殖意志。即是說,我們這個世界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模樣,皆因個體會努力不懈地求生,而族群則會不惜一切地力求繁衍。這才是世界一切動力的來源。
中國人雖承認「食色性也」,但仍希望做到「克己復禮」,想用腦袋的理性去擺脫意志的潛意識,但看來不太成功,換來的只是虛偽的泛道德主義。結果,中國人只是嘴巴上說得好聽,但行動起來,一樣受屁股所處的位置所影響。
現實是生物在進化的初期是沒有腦袋的,在腦器官出現之前,生物已有自己的生命存在方式,一團有自組織能力的有機體,最原始的生命,已有求生意志與繁殖意志。全靠這兩種意志,生物才能適應環境,並在與其他生物的競爭中汰弱留強,把那些低消耗高產出的存在模式留下來,繁衍出去,以取代那些低效益的系統。人類的腦袋與理性思維能力是在生命演進過程中進化出來的,目的是提升生命體的求生能力與繁殖能力。
從這裡,我們不難看到意志的存在先於腦袋的出現。前者比後者更根本,更有決定性,而後者出現的目的就是更好地為前者服務。在「屁股決定腦袋」這句話中,屁股所代表的其實就是求生意志與繁殖意志,其主導人類行為的能力, 當然遠勝過腦袋的思維能力與認知能力。腦袋是意志的產物,它怎有能力反過來想指揮意志的化身———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