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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7-03 06:00:00

那一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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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二十年,那一場雨,延續至這一場雨。大日子,沒啥好慶祝,晚飯後,想落街散散心,逛甚麼都好,然後一出門,嘩啦啦,大雨就在眼前落下。

雨下得好。下得真好。二十年來的低氣壓,積壓在心頭,老天爺好像都懂,一下子就替我們哭出來了。時間還要那麼完美,分秒不差就落在回歸煙花發炮那刻。你有你普天同慶,老天爺有老天爺來掃你的興。

記得廿年前的回歸,天也狠狠下了一場雨。我在快餐店吃過早餐,無路可走,就孵在餐桌上給好友寫信。對,那是一個大家仍然會寫信,沒有智能手機也未流行網上社交平台的年代。那也是個人人隨身都有紙、筆、記事簿,可以記下片刻心情,甚至撕一頁下來,聊表感興寄給朋友的年代。

我記得,我在信中告訴朋友,那個主權移交儀式,乏善可陳,最搶眼的,是在一群黑壓壓的重要人物中,穿著鮮紅色旗袍,站在後排正中的陳方安生。一夜之間,大陸就把香港「收番」,太戲劇化,然而又如何?生活還不是如此這般過?

生活還不是如此這般過。對,如果要對「一國兩制」有一個「馬照跑、舞照跳」以外更中性的演繹,就是「生活如此這般過」。而當年,我們對此還是審慎樂觀的。還在唸大學的我們,修讀的是新聞系。回歸前,內地發生了「席揚事件」,我們一廂情願相信,這些事,國內才會發生。過了一條河,就是另一個世界。然後轉眼畢業,你發現樂觀是對的,政治、司法環境都沒怎麼變,傳媒依舊編採自主(雖然也依舊辛苦和人工低),有啥好怕?

俱往矣。糖衣陷阱,溫水煮蛙。一場夢,發了廿年。當日我們留下,因為相信它會變好。今天我們不離開,因為明知它將變得更壞。再廿年後,我城也如異鄉,也無風雨也無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