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2024-10-25 15:06:00

《破.地獄》今日(很多香港人)天隔一方難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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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地獄》中黃子華飾演一位婚禮師,因疫情無法舉辦婚禮而破產,最後透過女友親人介紹而成為喪禮師。

《破.地獄》中黃子華飾演一位婚禮師,因疫情無法舉辦婚禮而破產,最後透過女友親人介紹而成為喪禮師。

走出戲院後一直在想,以喪禮殮葬為題材的電影,如台灣的《父後七日》、日本的《禮儀師》,香港的《破.地獄》跟它們相比毫不遜色,對本地觀眾來說某些情節甚至更勝一籌。

《破.地獄》導演陳茂賢除了整齣電影拍得好、剪得好,配樂也做得非常好,演員的選擇更是無可挑剔。

《破.地獄》導演陳茂賢除了整齣電影拍得好、剪得好,配樂也做得非常好,演員的選擇更是無可挑剔。

《破.地獄》很貼地地描寫香港人對喪禮儀式的商業目光。黃子華飾演一位婚禮師,因疫情無法舉辦婚禮而破產,最後透過女友親人介紹而成為喪禮師。喪禮對他來說純粹是一種賺錢途徑,起棺、執骨、接觸屍體、給屍體化妝、忍受屍臭……吃十方飯收死人錢,這份工作很悲慘嗎?黃子華曾說:在香港,窮才是最慘。

黃子華一直很吸引,其吸引來自他本身的魅力,從《一蚊雞保鑣》裡唱「不灰鞋」到《毒舌大狀》中的法庭激情演辭,都有其個人獨有的節奏與吸引力,讓人著迷。不過這份強大的個人魅力有時好似掩蓋了演技,當他演獨腳戲時,總覺得他的內心戲表現更好,但當和對手演深情戲時常常會感受到一點隔閡,讓觀眾無法完全投入,例如在《飯戲攻心》中和Stephy互動還好,當和林明禎那段讓人感覺有點出了戲。直到《破.地獄》他和許冠文一起唱「涼風有信~」那一場,我才真正被黃子華的演技所驚艷,那場戲讓人真切感受到兩個角色憑歌結下的情誼,一份深厚得用一百句對白也表達不來的情誼。當然導演的處理同樣舉足輕重,即使一首《客途秋恨》會讓人想起哥哥跟梅姐二十多年前的同一場景,但2024年陳茂賢導演拍的這場也毫不遜色。

如果你喜歡黃子華,你應該會在這部電影中認識到一位真正「演員的黃子華」。除了能感受到子華真的很喜歡這個角色,為這角色思考得很深刻之外,可能也跟他的年紀不無關係,「六十而耳順」,心境更平靜更不會再在意別人的看法,從而更專注於角色的內心,演得更「藏」,把能量藏起來,不再拼命告訴大家「他在演戲」。這樣的黃子華,就像《黑傳說:悟空》中的天命人明白自己不是孫悟空,最終打贏了齊天大聖,打破內心魔障,尋找真正自我,對任何人來說,這都是人生中最閃耀的時刻。

不過黃子華在這部電影中並不是主角,他只和觀眾一起以局外人的身份默默地觀瞻著一個原生家庭的變化,真正的主角,是衛詩雅。說來慚愧,我沒有看過《不日成婚1、2》,對衛詩雅的唯一印象是某次在ViuTV看到她在家裡的一場吵架戲,那一刻她的表現讓人眼前一亮,整套劇中好像就只有她一人擁有這份感染力。

這部電影裡幾乎所有人都是圍繞衛詩雅的角色而誕生,而所有人(主要是家人)都在傷害她,從家庭上的傳統重男輕女和職場上長期積累的男性霸權,整個環境無時無刻不在蠶食衛詩雅的靈魂。如果社會是一個擂台,她就像一位輕量級女選手,面對十個重量級男選手的圍攻。我看的那場是傳媒優先場,電影完絡後演員跟導演前來戲院跟大家分享,當衛詩雅一談到角色所經歷的一切時,她說著說著便淚流滿面。過往自己很少被港產片打動,即使去年《年少日記》也只覺戚戚然,但《破.地獄》在差不多最後一幕,當衛詩雅從深淵中走出來,擂台上終於有人願意站在她那邊時,作為觀眾的我真心被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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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風再起時》粉墨登場後,香港觀眾很久沒在大銀幕上看到擔正的許冠文。

自從《風再起時》粉墨登場後,香港觀眾很久沒在大銀幕上看到擔正的許冠文。

移民的割蓆、告解與釋懷

再次要讚揚導演陳茂賢,除了整齣電影拍得好、剪得好,配樂也做得非常好,演員的選擇更是無可挑剔。每個人心中都有喜歡的演員,有些雖然拿了獎但始終不是你心中的首選,而這齣電影每位演員都叫人非常喜歡,特別是朱栢康,他的角色是《金都》賤人/渣男升級版。《破.地獄》中為了他為了妻兒決定移民,狠心撇下父親和妹妹,他含淚說:「係我自X私,我一定要自私。」那是最赤裸的告解,同時也是一份釋懷,相信很多移民或有親友移民的觀眾看到這一幕都按捺不住雙眼通紅。

韋羅莎是戲中最瘋狂的角色,簡直就是《殭屍先生》和《三更》的混合版,要駕馭這樣的瘋角確實需要如此高水平的演員;梁雍婷從《正義迴廊》開始已覺她是最好看的一位,來到《破.地獄》她演一個難度極高的角色,一位因女性身份而被欺凌得支離破碎的同性戀者,非常喜歡她演繹那種哭不出來的無力感,一份無以明狀的悲衰。鍾雪很神奇,她的節奏和時代感讓她即使只有一兩場戲也能感受到強大的存在感,就像上帝創造天地一樣,演員有了個人特色便有了光芒,氣場女生!還有白只和金燕玲更是無需多說,有他們在即使是配角也能令電影昇華。

今年最好看的香港電影,非《破.地獄》莫屬。

今年最好看的香港電影,非《破.地獄》莫屬。

然後一定要提秦沛,導演安排他在電影初段登場,一看到他就充滿懷念:「是秦沛!好久沒看到他演戲了。」雖然有些不吉利,但那一刻真的想起西田敏行,我們都要珍惜每一次欣賞到這些殿堂級演員的演出,我決定回家找時間重看《美味天王》。

最後是許冠文,正如導演所說,幾乎所有喜劇演員都有演正劇的能力,他在片中飾演的HELLO文嚴肅古板,許冠文自帶節奏,讓這個角色頗具吸引力。但我也私心地想,如果秦沛演許冠文的角色會不會效果更好?或許會,或許不會,反正世上沒有早知,但現在許冠文的HELLO文肯定是獨特而無可替代的。再貼地一點說,自從《風再起時》粉墨登場後,香港觀眾都很久沒在大銀幕上看到擔正的許冠文,大家都很想念他昔日風采,如今還能看到兩位喜劇泰料同框演正劇,那份新鮮感和期待很難不吸引香港觀眾入場。

後記:BAD END還是BETTER END 心境決定地獄
死人要破地獄,生人當然也要破地獄,甚至乎「地獄」這個概念就是由生人創作出來。法國哲學家沙特早於19世紀初已說「他人即地獄」,有人就有地獄,不止職場地獄,學校也是地獄,不然學生自殺率不會每年飆升。導演在分享會說自己剪了四十多CUT,直至最後一CUT才決定將BAD END轉成BETTER END,人總需要勇敢生存,樂觀即涅槃,只要將觀念扭轉,西西弗斯推石頭也覺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