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適當也要有個限度》是昭和年代跟令和年代的文化大對碰,是編劇宮藤官九郎對現世代無論演藝圈、教育、職場文化以至生活日常習慣不自覺地走向極端的一個爆笑式敲問,以嬉笑怒罵的方法喚醒民族自省,讓每一個人重新檢視自身與社會之間的善惡距離。
《不適當也要有個限度》是我今年看過最好玩的日劇,充滿爆笑和驚喜,好看程度不比去年的《重啟人生》為低。兩位編劇笨蛋節奏跟宮藤官九郎堪稱現今日本編劇界的一時愉亮(當然還有口水多過浪花的坂元裕二)。故事講述阿部貞夫飾演的體育老師阿市,從1986年不知就裡地搭巴士搭到了2024年,當時口中還叼著一口煙的他嚇破了2024年乘客的膽,大家都以變態殺人犯的目光投向他,他還聲大夾惡地質問大家所謂何事,全程有佢講無人講、無人啱得佢啱,大刺刺的活像丁蟹……這種大模廝樣跟橫衝直撞既是阿市本來的性格使然,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現出昭和年代的男士特徵:隨處吸煙、不尊重女性、說話大聲、不理人感受、喜愛體罰、唔啱就要打!
偏偏令和時代的日本卻充斥著一群萎靡的年輕族群,學生被同學排擠便化身繭居族不上學、上班族閒聊兩句便自形慚穢,誣告上司誣告同事甚麼都告,透過各式各樣的職場欺凌定義為自身賺取最大權益,這種原本為社會公平而建構的規條,如今卻變成懦弱者的最大武器,即使社會上有人察覺到不妥,面對大勢所趨卻早已變得不敢作聲,個個有冤無路訴。直至阿市這位昭和大男人降臨,兩個時代的極端不止擦出火花還撞到嘭嘭聲,觀眾如我看在眼內則一邊大力點頭認同一邊笑到咔咔聲。
短途時空BACKPACK文化之旅
《不適當》的好玩在於穿越劇何其多,但宮藤官九郎就是別樹一格,他打破過往「穿越時空好麻煩」的恆常設定,劇中人物可以隨意往返過去現代,令和人可以回到昭和,昭和人也可隨時前往令和,而且愛待多久便多久。結果兩邊人各自帶著自己的時代文化背景跟另一時空的人事物衝擊碰撞,然後再回來跟眾人分享。劇中眾人穿梭時空易過食生菜,感覺就像去了一個短途時空BACKPACK文化之旅無異。
劇集另一好玩之處是劇集為了回塑昭和年代的美好,除了男角色們會身穿夏威夷T恤、嬉皮喇叭牛仔褲、戴黑超、女學生作不良少女超長水手服打扮、男學生則扮近藤真彥一身「騎著電單車的黑皮褸」造型登場……除了外形,宮藤官九郎還安排一眾演員每集要參與一場充滿快樂歡愉的懷舊歌舞,那種過往除了電視節目外還有廣告都經常出現的載歌載舞,而參與的不止一眾主角,還每集邀請不同重量級嘉賓登場,大家一齊唱歌跳舞。當看到其中一集錦戶亮突然跳起90年代的士高舞(老餅如我立即回想起NEWS),還要跟飾演他令和版的古田新太太(即係老咗嘅錦戶亮)作對照時,真的掀起全劇爆笑高潮!
即使同一國家同一族群,不同年代也有著不同文化變異,有著各自的溫柔與暴烈。當這些溫柔與暴烈可能因一些微細鎖碎的事件而走向極端時,社會的平衡便愈來愈傾斜,而傾斜並非最可怕,最可怕是處身時代裡的大眾把這些極端看作成合法合情合理的平常事,將思想控制視作國民教育、將禁言視作言論自由、將不公義視作賞善罰惡令。如果拍一套本地版《不適當也要有個限度》,你喜歡1986年還是2024年的香港?如果現世代需要整肅,又由哪一個年代哪一撮人掀頭帶領文化革命最適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