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電影,是港人重要的集體回憶,陪伴幾代人成長。在《歎息橋》演年輕版林保怡的陳健朗,自言看港產片成長,曾參演《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金都》等電影,並執導過多齣獨立短片。首次執導長片《手捲煙》獲金馬獎7項提名,由零片酬接拍的影帝林家棟,夥拍新晉南亞裔演員Bipin Karma演出,一個退役華籍英兵與南亞古惑仔狹路相逢,以港式獨有的黑幫江湖片,訴說跨越兩代的義氣,也是香港人身份的故事。
文:Grace 圖:陳奕釗
服裝:BOSS(Bipin Karma)
化妝:APRIL HUANG(Bipin Karma)
造型:BHISAN(Bipin Karma)
Grooming:WiL Wu(陳健朗, Bipin Karma)
場地:ATUM RESTAURANT
裂縫裡掙扎求存
《手捲煙》講述南亞古惑仔文尼(Bipin Karma飾)逃命,闖進避債的退役華籍英兵關超(林家棟飾)家裡,兩個邊緣人掙扎求存的故事,滲透著典型港產黑幫片的江湖味,卻是出自90後的陳健朗,他笑言,「我受香港電影孕育成長,特別鍾意男性角色的碰撞與關係,早已潛移默化。」創作緣起於5年前,他與編劇拍檔(凌偉駿)在片場吸著手捲煙閒聊,燃起共同寫劇本的一團火,要寫由英治到回歸後港人身份的故事,「退役華籍英兵的靈感來自父親一輩,退伍後的待遇不太好,南亞裔土生土長的第二代,有香港身份證、能講流利廣東話,卻不被視作香港人,返回原生地又不是當地文,有點似我們80、90後一代。」陳健朗形容,兩個角色都是香港的縮影,反映兩代人對自己身份、在裂縫裡生存的不同感受,「目前整體社會氣候、氣氛,令大家都壓抑得很辛苦,猶如身處裂縫裡,行走,惟有不停向上爬,見到光卻永遠未到終點,有沒有出口也不知,但一放手就掉落無底深淵,只能一齊繼續行,找尋答案。」戲名「手捲煙」象徵這過所需的耐性與連結,「抽手捲煙,先要慢慢捲煙,用口水黏好捲紙,你傳給我接,代表信任,也是感情傳遞。」
請導演食檸檬
《手捲煙》是少數由南亞裔演員佔重戲的港產片,陳健朗表示,「常說香港是中西合璧和文化交滙的大都市,點解我們的電影甚少有其他膚色的角色?」至於如何選上24歲的Bipin Karma?陳健朗偶爾從朋友傳來的短片(賴恩慈執導)發現Bipin,「最初邀請他試鏡,他竟然拒絕,我心想『咁囂張?』一定要約他見面!原來他擔心電影會消費南亞裔身份,經清晰溝通後,就肯試鏡。」在香港出生的Bipin,幼年時在尼泊爾成長,直至8歲才定居香港,由於讀國際學校,一直不諳廣東話,他表示,「其實也有興趣,但角色要講廣東話、印度話,我主要講英文,覺得試了也選唔中。」結果他一擊即中,問到可有身份的掙扎?他答道,「我不能說是香港人或尼泊爾人,找受兩地影響,我會說尼泊爾香港人,我是Human。」
飛簷走壁無難度
陳健朗與Bipin一導一演,新手上場遇上影帝林家棟,陳健朗直言,「家棟哥很有經驗,大家雖有不同意見,但他在開拍前幾個月已跟我不停開會,最重要建立互信和共識。」Bipin憶述初次見家棟已獲傳授演戲秘訣,「他對我說:『做演員,你必須相信你是文尼,不是扮文尼。』我回家寫下文尼的成長故事,不斷自我洗腦,文尼一直承擔照顧弟弟的責任,關超就像父親讓他被照顧。」故事涉及黑幫仇殺, Bipin要穿插於橫街窄巷、飛簷走壁的橫跨舊樓天台逃命,自幼學習跆拳道又是parkour高手的他笑言,「我問導演可否做多啲!parkour是我生命一部分,很自然就能應付!」反而最難是苦練廣東話對白,初嘗拍戲滋味的Bipin表示,「我仍要兼顧讀書,感覺如burnt out,最後決定推遲一年畢業。」他正修讀數碼娛樂科技學士課程,打算幕前幕後雙線發展。
場景是時代紀錄
初執導演筒便遇上去年初的疫情,資金有限,但要在廟街、重慶大廈、葵涌瑞興皮廠、紅花嶺等地實地取景,陳健朗強調,「每個場景都是時代記錄,時代痕跡,可能幾年後已經唔再一樣,甚至唔再存在。」他直言過程艱難,「記得拍重慶大廈廣場的前一日,收到通知大廈有確診,想過取消或改期,但全劇組開會決定照拍,我們特地加設衛生場務的職位,一停機就會拿著酒精噴,白只還叫PA噴埋佢塊面,好似酒精泡泡浴。」另一無可取代的地點是紅花嶺山頭,他解釋,「因為華籍英軍曾在這裡巡邏,山頂一邊是邊境,另一邊是香港,這種意義和感覺是無可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