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很善忘,2015年曾經轟動一時的護老院虐待事件,今日還有幾多人記得?社會寫實電影《白日之下》結集近10年多宗私人院舍非人道對待院友事件,由《IT狗》導演簡君晋執導,入圍今屆金馬獎五項提名,其中余香凝(Jennifer)、林保怡(Bowie)和梁雍婷(Rachel)分獲提名「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及「最佳女配角」,入行逾30年的林保怡,憑著在戲中演殘疾院舍的視障院長,首次獲電影獎項提名,他形容角色是一個走得很歪卻自認沒有錯的人,若以林保怡的角度看,他直言,「只能說兩個字,就是一個__。」
投入智障角色 隨地執雞塊食
原來林保怡於兩年前曾因撞期問題推卻參演《白日之下》,至去年古天樂親自聯絡,他才認真細看劇本,「睇完覺得OK,反正沒試過,就試試吧。」首次演弱視角色,在導演安排下,跟一位弱視朋友見面,「我們相處了兩個小時,我的模仿力很強,在那兩個小時裡有很多學習了解。」Rachel演智障女生小鈴,與Bowie有不少對手戲,當然不敢怠慢,她與同演智障人士的周漢寧扮作家屬到院舍觀察,再做資料搜集,從而設定小鈴的反應,例如與喜歡的人分享雪糕、貼紙,不開心時會自殘,「有場戲是開冬至派對,全場臨時演員都投入演出,我掉了一件雞塊在地,毫不猶豫從地上檢回來食,因為小鈴唔會諗污糟。」林保怡大讚做足功課,每次入片場已經是角色,「她會突然用手拎雪糕,不停塞比我食,但回想她的智商,又好正常,很生活化和真實的演法。」
角色乞人憎 靠剪髮剃鬚抽離
林保怡認為演寫實劇本,要呈現角色最真實一面,細節尤為重要,故也有向導演提議「加戲」,「我跟Rachel有很多親密接觸,她伏在我大腿,讓我幫她挖耳朵,是我提議的,因為弱視的人睇唔清楚,要很靠近她,這是很親密的舉動,媽媽會為女兒做,但不會隨便跟陌生小孩做,就這樣慢慢滲入,帶出一種不可接受的行為。」院長自命愛錫老弱傷殘,性侵、虐老仍理直氣壯,Bowie坦言,「院長是一個走得很歪、很錯的人,令我睇到好忟,但院長唔會覺得自己有錯,壞人做壞事唔會覺得做錯。」為了投入演乞人憎角色,Bowie自爆回家都避免照鏡,「希望快點拍完,好唔開心,我記得拍完就馬上剪頭髮剃鬍子,一個鐘後變返自己。」Jennifer驚嘆Bowie細緻演繹,「他做了很多劇本沒寫的東西,好厲害,想得很仔細。」
怯住打林保怡
余香凝演揭發虐待和性侵院友事件的女記者凌曉琪,外冷內熱,被現實的挫敗磨蝕,為了演繹角色,她特地與當年負責偵查報導的原型人物見面,更親自「放蛇」, 「我找了幾間在葵涌區的院舍,打電話去幫家人找床位,想睇真實狀況,我見人手真的不足,主管是一個很老的婆婆,但她要照顧其他人;另外一間已經出過事,我再上去已好有規模,裝修好靚,但好避忌,我純粹拎電話出來,職員即刻問是否要影相。」為了體驗偵查過程,她亦每晚搜尋整理相關事件的資料。談到最深刻的戲,其中一場是兩人在報館當面對質,充滿張力, Jennifer坦言有壓力,「我真是很膽小,尤其面專業的演員,其實有場戲要我用道具打他,真係有點驚,但角色又包含生氣的情緒,最後導演沒有放進戲裡。」她自言是眼淺的人,拍戲期間心情沉情,「每天返屋企,個心都好唔舒服,好彩有女兒,見到她就可拉我出現實。」
選擇公義和善良
《白日之下》絕非娛樂片,社會寫實電影正是要帶來反思,余香凝深有感悟,「就算善未必有善報,惡未必有惡報,但我都會選擇公義和善良,現今世界,你打開報紙,很多時會問點解,每天都有這種事發生,但不代表我們要選擇無視,或者要做一個壞人。」為人母親,Jennifer可擔心子女如何面對扭曲世界的價值觀?「即使世界如何崩壞,希望由我告訴她的價值觀或人生觀,可盡量睇到正向一面,或以正面態度面對這些壞事。」
別再視而不見
戲中的女記者不斷被質疑,改變世界,談何容易?當不公義的事情,天天上演,或許仍會慨嘆荒謬絕倫,接著就會拋諸腦後,但平凡如你我他,又能做甚麼?林保怡語氣堅定地表示,「人群是力量,多些人知、多些人了解,就是一種力量!《白日之下》希望大家能留下深刻記憶。」梁雍婷續說,「最深刻的對白是,Jennifer與朱謙(上司)的對話,或許報道刊登了,大家過兩天便忘記,但Jennifer回應說兩日也好,我們希望這電影的迴響更大,觀眾不只記得兩日。」Rachel以韓國電影《熔爐》作例子,促使法院重審聾啞學校的性侵和虐待案件,「先別想要像《熔爐》的迴響,但最少當睇到受害人或生活受壓迫的人,知道應怎樣關懷他們,其實踏出關懷這一步,已足以改變,而不是選擇百日之下,都視而不見。」
AI取代演員?
電影預告片提出「10後仍有沒有記者」,邁向AI年代,3位獲金馬提名的演員,可擔心被AI取代?保怡半說笑指,可能以後不用演戲,接著才認真表示,演戲的細節無法倒模重製,這是演員值錢的地方,Rachel續說,「所以我覺得依然會存在,因為觀眾始終都會想看作品,無論是娛樂或反思生活,人的靈魂和情感無法取代,我覺得只要堅持下去,總會有人想看,有點成績出來。」
文:Grace 攝:林俊源
髮型: Ken Hui @ ArtifyLab(余香凝) ,Oscar Ngan(梁雍婷)
化妝: Melody Chiu @ melodychiumakeup (余香凝), Deep Choi(梁雍婷)
服裝: Max Mara(余香凝), alice + olivia(梁雍婷)
鞋: Charles & Keith(梁雍婷)
場地:1881 Herit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