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久石讓黃牛之亂(上)： 點解黃牛會咁貴？

[觀察]「囤積居奇」自古以來從來都是被人恨之入骨的惡行，歷史上因囤積炒賣糧食的商人被處決例子更比比皆是。然而在豐衣足食的今天，黃牛飛卻仍令我們感到深惡痛絕：久石讓門票被炒至過萬，就惹來各方人士口誅筆伐。問題是很多人會問「點解黃牛會賣咁貴？」，卻很少人會反問：「為何演唱會門票咁多人爭，仍然賣咁平？」

在討論這場「久石讓黃牛之亂」之前，先讓我親身探求一下事件真相。首先，傳媒所報道的12,000元炒價，都是「天價中的天價」，亦即只有在演奏會台前數行才會賣這種價錢。事實上在我接觸的黃牛飛「消息來源」表示，若不介意後台位置，4,000元左右已可買到；就算是最前的五至十行也不過是六、七千元「而已」──執筆時久石讓與港樂宣布加開一場，相信黃牛價亦會持續下跌。

當我嘗試向某黃牛黨問價以作第一手資料搜集的時候，他的即時反應竟然是：「拿，我要俾啲心理準備你先，久石讓門票嘅『手續費』會比原價高上超多，你真係接受到呢個事實我先會報價俾你。」這種「自我保護機制」反映連黃牛黨也懼怕群眾會因門票過高而遷怒於他們。據黃牛黨向我剖析，以最貴飛（非VIP票）為標準，一般而言普通演唱會他們大概只收兩三百蚊『手續費』，大概是門票原價的兩三成；只是當去到較受歡迎的歌手如部分日韓組合、蔡依琳、楊千嬅等才會以倍數上升；一直到周杰倫、陳奕迅＠麥花臣、容祖兒＠演藝，由於座位或場數有限開始以三四倍數速度增加，而賣至六七倍的久石讓則為異數。

為甚麼黃牛飛會賣這麼貴呢？很少人聯想得到，這部分原因是與盜版音樂盛行有關。自從MP3與寬頻來臨後，購買唱片幾乎已剩下道德價值，因為下載盜版的方便程度已比聽CD好上太多；而即使日後Spotify、Apple Music、iTunes等網上下載平台出現，這方面消費不及往昔已不能逆轉。然而購買歌曲的消費少了，不代表消費者在音樂的消費意欲會同步減少，他們只是希望錢花在值得的地方──亦即不能盜版的商品上面，演唱會門票節節上升就是一個最明顯的「消費轉移」。這現象亦不獨於香港發生，據媒體《Quartz》報道，世界音樂表演市場收入，正以年均雙位數的百分比增加。香港雖有相當數量的表演場地，然而供不應求的情況仍相當嚴重，遇著前面所言的情況，即演唱／演奏單位票數有限且表演間隔太久，炒賣情況就自然而然會出現。

友欄《免費早餐》梁天卓與徐家健作為經濟學家，皆先後為久石讓門票的炒家「說項」，他們始終認為價格是最佳的資源分配辦法，結果卻遭網民圍剿──作為一個時常在城市電腦售賣網買不到飛的消費者，我可以理解到群眾為何這麼憤怒。但憤怒歸憤怒，我們仍有一條問題需要解答：既然供不應求，久石讓以至其他演唱會的門票仍然賣得那麼「便宜」？

對於久石讓（以至其他熱賣演唱會）遠低於市價，梁天卓的估計是「主辦單位完全低估了久石讓演唱會的需求」，但我可以說這個答案並不正確──因為久石讓七年前來港演出時，門票已被炒貴至10倍以上，當中最貴的VIP亦被炒至7,000元，換言之主辦單位沒有可能不知道今次的定價是遠比「市價」為低（雖然售價仍比七年前高出兩至三倍）。再放眼其他被瘋狂炒貴的演唱會門票價格，例如周杰倫紅館演唱會天價「握手位」12,000元或最貴飛炒價平均2,500至3,300元，主辦單位原價只賣1,180元；容祖兒在演藝學院的演唱會最貴飛炒價平均4,600元以上，但門票原價只賣1,080元。

不想被斥「囤積居奇」
這種奇怪的定價代表了演唱會的主辦單位不可能不知道有很多的歌迷願意付出比更高價格去看演唱會，但他們仍然堅持以一個較低的定價售票，原因其實就是不想和黃牛黨一樣，落得一個「囤積居奇」的惡名。試想像久石讓演奏會的主辦單位，真的訂下一個貼近市場的訂價：就以今次最平飛炒價4,000元作為最貴飛的訂價為例，你猜傳媒會怎樣報道？「平民演奏會久石讓訂價離譜，與七年前相比貴近7倍」、「久石讓演奏會憑甚麼比藝術中心其他演奏會普遍訂價高出8倍？」要知道除了實質的金錢收益，搞藝術更重要的是名聲，這個與市價與定價的差距，可以看成是一種「沽名釣譽」的代價。

類似的推論也可應用於香港歌手、或與香港關係緊密的台灣歌手上面：相比起賺到盡，他們更希望將演唱會包裝成「一種對歌迷的回饋」，若因門票定價太高而破壞了與消費者們的長遠關係，最終反而會是一種虧損。最好的對比就是日韓歌手組合在沒有這種包袱下，定價相對就更進取：少女時代當日來港演唱會票價就可高至1,680元；G-Dragon非VIP最貴飛也可去到1,888元；更不用說被搶購一空的安室奈美惠演唱會定價突破二千關口去到2,080元的水平了。

既然香港人那麼討厭黃牛飛、卻由同樣不喜歡門票定價太高，若我們不以價格，那應以甚麼標準去分配門票？下回再講。

文：Henryporter(博客無神論者的巴別塔作者、面書：www.facebook.com/henryporterbabe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