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o(右)和阿弗(左)都是香港土生土長的rapper。(陳奕釗攝)
社會氣氛低沉，創作空間收窄，Heyo會想辦法絕處逢生，阿弗則表示先要保持身心健康，沉澱思緒。(陳奕釗攝)
原定賀歲的電影《狂舞派3》因戲院關閉延至初七公映，電影主題曲《歡迎嚟到呢座城市》入圍第57屆金馬獎最佳原創電影歌曲，獲提名最佳最新演員的霍嘉豪(Heyo)和拍檔阿弗去年站於台灣金馬台上表演，伴隨和諧的合唱聲，是兩人大唱反調的廣東話說唱(rap)，演出以Heyo高喊「香港」和阿弗接應的「加油」作結，Heyo希望能鼓勵香港人，這裡仍有人守住廣東話文化。2018年構思的劇本與說唱歌詞，如今竟是相當應景，阿弗坦言，重看電影結局，一度感觸落淚。
維穩與衝突
Heyo和阿弗在《狂舞派》已參與電影配樂的創作，來到續作《狂舞派3》(《狂舞派2》以戲中戲形式出現)，故事圍繞工廈區內藝術工作者所面對的問題，也就是兩人作為rappers的生活寫照。從劇本構思、角色設定到音樂創作，他們也有給予意見。阿弗表示，「戲裡的rap唱歌詞是從角色出發，其實也是圍繞社會周遭的事情，創作期間已經意識到的問題，一直蘊釀、發酵，變成好像是呼應社會氛圍。」起初，主題曲純粹是說唱，直至去年中預備錄音時，才決定加入童聲和唱，展現不同聲音的融和與矛盾，「兒童或群星大合唱通常是傳遞正能量或美好願景，但現在往往變成欠缺真摯的維穩，於是導演建議加入大合唱，同時也有刺穿問題的rap，藉此呈現當中的衝突或化學作用。」空有美好願景，卻忽略核心問題，形成纏繞幾代人的繩結，Heyo形容，歌曲呈現的衝突，就像社會的縮影，「人人也想有美好生活，有權有勢的不覺有問題，但想改善生活的，不斷發聲提出訴求，不同意見的人在抗衡，rap唱是希望攤出來講，是制度、各自私心或缺乏同理心？想找解決方法。」最意想不到是，社會事件的發展，為觀者帶來不樣的解讀。
Heyo自言越來越重視創作者責任，希望自我增值，創作具啟發性的作品。(陳奕釗攝)
Heyo在戲中演Heyo，角色設定參考他真實的rapper 生涯。
興奮與隱憂
《歡迎嚟到呢座城市》帶Heyo與阿弗走上金馬獎的表演台上，兩人演唱完畢後，分別說出「香港」、「加油」。Heyo寄望能鼓勵港人，「這裡仍有班人在死守做文化，甚至為這文化賦與價值，讓其他人留意廣東話文化和族群。」阿弗透露，在當地看首映時，發現觀眾也能領會當中的笑位，兩個不同的城市也能連結，「原來創作者的心思仍可傳遞，重看電影結局，呼應大環境，感動到喊咗出來。」他坦言，對比首集入圍金像獎提名(最佳原創電影音樂)，以及奪最佳原創電影歌曲獎，感覺少了一點純粹，「當時很純粹鍾意電影和音樂，得到認可很開心，今次亦開心，但想深一層有困擾。」同時兼獲最佳新演員提名的Heyo半說笑道，「對於我們這種原生藝術家，讀中學已開始玩音樂，在地下Hip Hop圈子玩咗一段時間，甚麼叫入行？」角色以他的rapper生涯作藍本，他坦言，「獲提名也感安慰，但不可沉淪於這成績，下一步如何？或怎樣說服別人一起去做？」
阿弗直言，受大環境影響，在創作路上感迷惘。(陳奕釗攝)
阿弗的角色較憤世嫉俗，導演因找不到適合演員，最後由他自己演。
無力與沉澱
Heyo和阿弗都是香港土生土長的rapper，在Hip Hop 圈打滾十多年，藉著創作論述社會問題。近年社會氣氛沉重，可擔心創作空間收窄？阿弗坦言有顧慮和掙扎，「是否有些話題不能說？不能問？無力感很重，有時覺得很欷歔、絕望，欠動力，有時又覺得保持健康迎戰未來，多做運動多飲水，不可放棄，百感交集。」他不時形容自己烏雲蓋頂，只能維持半退休狀況，需要時間沉澱和整理思緒，只能偶爾藉創作發洩情緒，純給圈內人聽，「我跟戲裡角色都是愛搞事和得罪人，但角色很有信念，我卻是很迷失，即使歌曲能引發共鳴，常會想下一步怎樣？有時想離開，有時又覺得要留低做點事，是很失衡的狀態。」在戲裡他演Heyo的師傅，現實中他說反要向Heyo取經。
胎教與責任
「在畸形的制度下，我會諗辦法，如何絕處逢生。」在創作方向上，Heyo最關注作品的啟發性，「早10年前，年輕有本錢會覺得講咗先，年紀大了，是否仍然吹噓？現階段想做實事，與其要別人用3分鐘聽我訴苦，何不創作較啟發性的作品？現階段不想純粹抒情，但作品要啟發別人，先要增值自己，梳理問題核心。」他分享一個「Hip Hop 胎教」的小故事，「有次我去睇醫生，有位大肚護士告訴我，每次BB聽我的歌，都會踢她的肚，她兩公婆都很鍾意我的歌，所以我會有創作者責任，覺得要煶煉，有更多考量。」他自言已投放大半生玩Hip Hop，既自資出碟又創立公司，在推廣Hip Hop的路上，仍是問題天天都多，「以前我們是靠網絡，現在大公司從不信網絡到有系統地運用我們的武器，如何將Hip Hop 文化企立？若站不起來，仍然只是次文化，希望擴大Hip Hop的受眾，藉歌曲連結更多人，並能供養這文化的人。」
從社會大環境到自身處境，沒有靈丹妙藥，正如《歡迎》的歌詞「如果你問什麼時候望到明月，我只知我腳下是我起點」改變，始於足下。
文：Grace 圖：陳奕釗
Heyo服裝：
溥儀眼鏡@puyioptical、New Era@Newerahk, Popcorn@popcorngeneralstore(Jacket), Evisu@evisu1991Adidas(Jeans)
Heyo與阿弗形容《歡迎嚟到呢座城市》呈現維穩與衝突，正是社會的縮影。(陳奕釗攝)
《狂舞派3》主題曲《歡迎嚟到呢座城市》入圍金馬獎最佳原創電影歌曲，Heyo和阿弗在頒獎禮舞台上，以廣東話表演。(金馬執委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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