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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6-14 06:00:00

我的超人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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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奶奶辭世的消息,不想哭,眼睛卻是濕的,想起她每年特別為我做的黃年糕、鹼水粽,還有那句「食多啲啦。」哭過後終能靜下來憶苦思甜,記下奶奶給我過的許許多多。

常打趣說:「你不需要很厲害才能做人阿媽,但你做咗阿媽就知自己很厲害。」初為人母後,才知奶奶像超人般厲害。她是典型慳儉且勤力的潮州人,年輕時在鄉下耕田,從小與牛伴,盲字都唔識多隻,甚至廣東話都唔識講多句,卻嫁雞隨雞跟老爺來港,誕下五女二子,窮大半生為家庭打拼、為子女辛勞,卻從沒抱怨半句,靠著一雙粗糙的手,把七個孩子送入了大學,個個皆久病床前仍是孝子。

七小福長大後各組幸福家庭兼各有成就,而奶奶平日仍是鹹魚青菜兩碟,可當我們回去吃飯,她便會化身潮州廚神,彷彿把整個街市及海味店搬回家,平日不見天日的花膠、花旗參、瑤柱、鮑魚、燕窩等都會接二連三送到我們嘴邊,還有她唯一會跟我說的廣東話:「食多啲啦。」那碗飯,那碗湯,那道菜,那味道,裏面包含著寵愛與關懷,是一天一天種下來的回憶,無可取替,不能奪走。

世上只有三個女人,會重重複複、不厭其煩的跟我說:「妳食多啲啦。」一個是已故祖母,一個是母親大人,另一個就是超人奶奶。可你們有沒有像我,曾不經意地、不耐煩地說出類似的話:「我唔係細路仔喇,妳唔好夾餸俾我好唔好!」然後,她們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不敢吭聲,把飯菜默默往口裏扒。

是我們都不夠好,還是母輩們太好?當我們及我們的孩子漸漸變大變強,也是她們漸漸變老變弱的時候,她們再不能跟我們跑跳抱,甚至無能力保護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為我們做菜,擺滿一桌子的菜,並說:「食多啲啦。」看著孩子吃得飽飽、吃得滿足,已是她們生命最大的成就。母親,就是這樣的;母愛,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