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天氣嚴寒,一些不怕冷的朋友登上大帽山欣賞冰霜。這令我想起五十年前,我也夜登大帽山,等待冰霜出現,但那是可怕的回憶。
那時候,我跑突發新聞。一晚,天文台表示大帽山可能結霜,老總忽然興起,要派人登山拍照,供讀者欣賞。但其他同事已下班,我恃着年少健壯,自告奮勇,登山去也。可是,我登山後才發覺裝備不足,身上只有一件冷衫和一件外套,怎可以在零度以下鬥風欺霜?
我只能留在車內,開着暖氣仍感冰冷;偶爾一鼓作氣,走出車外,看看樹上是否已經結霜。沒有,失望地回車上再等。幾經辛苦,才驚喜地發現結霜,急忙舉起相機拍照。但這時,雙手僵硬,牙關打震,幾乎冷死山頭。最後咬緊牙關,完成任務,急急下山。後來,同事笑我,登山玩命,下山活命。抵死!
另有一次也很刺激,我和同事夜登西貢蚺蛇尖。這是香港三大尖山之一,非常陡斜。那次不是採訪需要,只是幾位年青同事,你一言,我一語,馬上成行。那一晚毫無月色,在一片漆黑之下,登山實在危險。但我自恃膽正命平,登山觀日出,壯舉也;興之所至,去就去吧。
可是,我忘了只穿着涼鞋。結果,登山未半,鞋已破爛。可是,我仍硬着頭皮,飽覽旭日再算,後來只能拔來野草,結成草繩補鞋,驚險下山。我還把這次鞋穿腳破、險些滾落山崖的經歷,寫成《涼鞋夜攀蚺蛇尖》,聊以自省。
還有一次不算刺激,但也深受教訓。那次是游夜水,我沒有泳褲,但又未至於勇敢地穿內褲游水或裸泳,於是穿牛仔褲下水,上水後等它自然乾就行了。
誰知,牛仔褲難乾,返家後才能脫掉。鹹水黏着下半身,把皮膚醃得像鹹魚一般,紅腫難當,幾乎皮開肉裂,馬上要看皮膚科醫生。醫生問我:是不是行為不檢,尋花問柳……才弄出這個怪相。
這三次經歷教訓了我,凡事必須做好準備,不能以為年少任輕狂,玩得興起就瘋狂,大不了二十年後又一好漢。尤其是面對今天前所未有的社會變局,風雪交加,真的要謀定而後動,想得清楚才幹;不能心口掛個「勇」字,衝鋒陷陣。成人如是,年輕人更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