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對新型手機興奮不已,有人熱切期望新款電腦遊戲或新上映電影,我自己就對武漢肺炎充滿好奇,從學術角度,這是我作為公共衛生獸醫的研究範疇,也因為我喜歡從人類學角度研究人類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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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肺炎是我第八次見證源於動物但對人類影響更深的大型疫症。我第一次見證的疫症,是當年仍在英國修讀獸醫,瘋牛症肆虐全國,我跟同學吃的廉價漢堡包可能來自那些瘋牛。第二次是1997年,我畢業一年後便遇上H5N1禽流感。第三次又是禽流感,我跟政府同事撲殺100萬隻雞,關閉活雞市場令本地雞場倖免於難。
2003年,我無法親身見證沙士,因為我在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獸醫學院修讀流行病學碩士課程,目睹新城雞瘟在加州爆發,我也算是頭頭碰着黑。2009年,我們有豬流感,2018至2019年是非洲豬瘟,2019年至2020年則是武漢肺炎。
人類從這些疫症學懂了甚麼?坦白講,一無所獲。我們有沒有因為這些疫情更加進步?不見得。我記得2003年,香港在沙士後推出「全城清潔大行動」,最終如夢幻泡影一場。
香港人自發戴口罩令人稱頌,但全世界目睹我們搶購白米、麵食和廁紙,可見我們的社會如何脆弱不堪。人類理應理性與感性並重,但忽然變成驚弓之鳥,社會就難以維持下去。武漢肺炎是相對上較輕微的流感,因此最近的人類行為更難解釋。
人類理應在困難時彰顯光輝,如今只見人類跟動物世界一樣互相爭奪。也許,我應對這些人更加同情,畢竟我是研究動物行為的獸醫。有些人認為人類是萬物之靈,不會做出類似禽獸的行為,也許如今我們可以放下這套自大理論了。
城大動物醫學院總監/周五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