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貧窮限制想像力還是欠缺想像力導致貧窮,我們也必須承認,社會中有些富戶生活非你我能夠想像:他們從未搭過交通工具、未去過茶餐廳,聽不明市井笑話,甚至在廁所見到屎坑有漬也會被嚇得落荒而逃。《東京貴族女子》告訴大家,貴族的確存在於你我之間,而且我們不必生厭嫉妒,他們自有他們的可愛與苦惱。
電影的故事圍繞東京都內兩個身份極端的女生,一位貴族出生不吃人間煙火(門脇麥),一位家境貧窮被逼輟學(水原希子),二人在不同時期跟同一位男生(高良健吾)有過交集,貴族小姐跟他結婚,庶民少女是她不時約會的舊相好………說到這裡,如果這個故事由中國大陸或香港來拍的話,便會變成《延禧攻略》或《宮心計》,但新世代女導演岨手由貴子想跟大家說的並非一個女性勾心鬥角互相爭仔的故事。門脇麥第一次見水原希子時,她拿出一個信封,當全世界都以為信封內裝著一張巨額支票時,卻原來是兩張東京某展覽門票,門脇麥說:「難得來到東京,湊巧有展覽,所以想給你跟家人觀看。」這就是東京貴族的修養與日常。導演想說的也並非一個愛情故事,而是日本女性相濡以沫的故事。
水原希子床前剪腳甲
翻查資料,門脇麥自少學習跳古典芭蕾,大概導演看中她的背景,她確實演出了貴族女子高尚修養和溫文爾雅的氣質;水原希子是位很特別的女優,她未必適合演任何類型角色,但只要有導演掌握她的個性和演戲技巧,她便會在鏡頭中衍生強大張力,舉手頭足都吸引著觀眾視線,情況有點像王家衛鏡頭下的王菲。電影其中一幕講述水原跟高良因互相嗅出寂寞氣味而上床,完事後水原穿著內衣在床上剪腳甲,一直受高等教育的高良說:「正常人也不會在別人面前剪腳甲吧。」水原沒有說話,鏡頭一直影著她的背影,情緒欲蓋彌彰。電影以一句話說明了二人階級有著幾何級距離,不是單單一句愛或不對便可消弭。這場戲成為電影其中最有氣氛一幕。
當很多人在社交媒體上聲嘶力竭地喊著大愛和平時,人與人之間的階級依然如鐵一般牢不可破,男女間門不當戶不對從古至今持續存在,即使對得上,身份也會轉化成愛的枷鎖。門第並非一種觀念,而是出世已附帶的胎記,無情又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