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年六十二歲的女星狄美摩亞,獲得今屆金球獎喜劇組的影后,在台上發表得獎感言,說到自己入行四十五年,從未獲得任何演技上的肯定,甚至有人斷言她一生也只可以拍出賺大錢的賣座片。這一口烏氣,雖然吐得比較遲,總算吐了。
上了年紀的演員,做到影帝影后,不是新奇事。太遠的不說,楊紫瓊跟狄美摩亞同齡,也只不過在兩年前才一擊即中。一個演開動作片的打星,還是亞洲人,要在荷李活的頒獎禮脫穎而出,當然不容易。像狄美摩亞的情況,可能更困難。
九十年代初,拍《人鬼情未了》,大紅大紫。之後幾年,拍過《義海雄風》、《不道德的交易》、《叛逆性騷擾》等大熱,如果說最有機會贏到獎項,就是那個階段了。可惜,她換到最多的,是金草莓提名,到《脫衣舞孃》,贏埋,自此星途由盛轉衰。
為了家庭,休息過一段時間,復出,美貌高峰不再,對一位向來被外界認為以外觀取勝的偶像派來說,是致命傷。由《神探俏嬌娃2:指環密令》被指整容失敗的2003年計起,這二十年,幾乎消失於人間,拍過的電影,你多數沒有看過。跟楊紫瓊一直活躍於影視圈,有很大分別。
這大概是女神級演員的不歸路。年輕時,橫行霸道,一旦青春不再,不是已昇華成為可以靠演技作賣點,便是要接受像狄美摩亞般被投閒置散,難怪有更多個案,像李嘉欣像關之琳,淡出幕前,好好享受人生算數。有沒有例外呢?當然有,我就想到溫碧霞。
溫碧霞比狄美摩亞年輕四年,但八十年代初已經憑《靚妹仔》成名,之後以《停不了的愛》走紅。狄美摩亞試過拍《脫衣舞孃》改變形象,溫碧霞也試過在九十年代中拍《驚變》挑戰自己。可惜同樣曇花一現。
我不知道溫碧霞是否跟狄美摩亞一樣,同樣渴求在演技層面得到別人的認同。至少她還努力演出,甚至出錢出力,例如幾年前監製過一套《愛在深秋》,愛情片,自己做女主角;2023年,還有一套《我們的十八歲》,拍兩個女孩子在八十年代加入娛樂圈的故事,甚有半自傳的味道。難得溫碧霞居然願意扮演女主角的中年版,不是少女版,是很大很大的進化。
不是說笑,有見過溫碧霞打扮的話,應該會同意千年如一日,尤其身形,跟少女時代比較,差距很輕微。外貌或者難免帶點風霜,但化了妝,肯定不似一位一般的五十幾歲女士。你看看狄美摩亞在金球獎頒獎禮的造型,大概會明白是甚麼一回事。如果,溫碧霞有心贏返一個半個演技獎項,真的可以向狄美摩亞參考一下。在《完美物質》,演活了一個不甘於被年輕貌美後來者取代的過氣女星,當然有繼續美麗的戲份,更多時間,是醜,誇張地醜。你要狄美摩亞拿出自己的經歷與心理變化,把角色演好,根本不作他人之選。真正的難度,可能是在於要一位以美自豪的女人,願意顯現自己是真真正正的無復當年。
不是李嘉欣拍《豬扒大聯盟》那一種除低頭套便回復原狀喎,是真真正正不能逆轉的老化。溫碧霞願意像狄美摩亞素顏示人?單單這一點,可能已值得一個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