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不一定是明星,明星會經常現身,拍外景會被萬民簇擁,出一個IG動態也會被當成國際大事報道,但演員不會。
1) 蔡思韵應該不是明星,至少沒見個有網媒會將她的IG動態當成新聞。
2) 她甚至好似沒有新聞。一直以來,就只是靜靜的,安分地,做一個演員。演員所能擁有的,就是角色和演出;每一個不論主次的角色,每一次不論大小的演出,都是演員現身在世人面前的機會,讓別人看見自己的機會——當然前提是,有人肯找你去演,之後又有人肯撥出寶貴時間,買飛入場去看你。
3) 撇除某些做來做去都只是做自己的演員,我們作為觀眾,看見的其實是角色,而不(應該)是演員本人。
4) 離奇而又巧合地,找蔡思韵去演的角色,不論出身不論階層,總是有一些共通特質:文靜、硬淨、倔強,以及理性,有時候,理性到有點不近人情,甚至乞人憎;而這麼一種集文靜硬淨倔強理性甚至乞人憎的人格,往往安放在一些專業人士身上。
5) 過去幾年,蔡思韵一直有幕前演出,我們一直可以看到她有份做的電影和劇集,她的角色,主要是專業人士,即使未做到專業人士,但如無意外,專業身份,指日可待,像《幻愛》的葉嵐,碩士生,修讀心理學,如果不是愛上輔導對象李志樂,必定能夠成為(世人眼中的)專業人士。
6) 在《燈火闌珊》,她是彩虹,在建築師樓工作,硬淨倔強,而且絕對理性,爸爸死去,她似乎好快就已經收拾心情,至少沒有顯露任何稱得上傷心的表情,所以她不能接受媽咪基於思念而作出的種種不理性舉動;身為女兒,她惟有動用澎湃理性,壓制媽咪的純粹感性。老竇已死,他留低的霓虹燈工場,好應該盡快完結,既可有助收拾在世者的心情,況且現實世界已變,變成一個容不下霓虹光的世界;還在惦念一種不容於世的光芒,在彩虹眼裡,只是感性作祟,毫不理性。理性的她,其實一早計劃跟(同樣身為專業人士的)男友離開香港,但一直沒有跟媽咪講——在這一點上她突然變得感性,感性使她在乎媽咪感受。
7) 過去三年,愁雲慘霧,但要過每一天,需要的是理性,感性似乎無助疫下生活種種嚴肅判斷。在這麼一段日子,蔡思韵一直在香港——以一個市民身份,而這個市民,職業是演員,她的《幻愛》,就在2020年疫情第一波後上映,而這齣戲,亦成為很多人認識她的起點。例如我,沒有看《短暫的婚姻》,第一次看她,是台灣片《返校》,一直誤會她是台灣人,是《幻愛》糾正了我。
8) 那天訪問跟她提到這一點,她說,的確是在拍攝《幻愛》之後,決定留在這裡生活,然後在這裡,一起經歷疫情,由第一波到第五波;拍這裡的電影電視劇,未必一定做主角,但身為演員,最需要的就是角色,有角色才有演出機會。
9) 蔡思韵不是明星,不會每一天都有新聞,不會一呼一吸都成為fans眼中的珍貴歷史時刻,不會讓世人時時刻刻都記住她存在。但其實,她一直都在——沒工開又不能飛的日子,去香港郊外;有角色了,就演,就算找她演的,往往是文靜硬淨倔強理性的專業人士。她外形上的特質,漸被變成一種功能。她很被動。
10) 明星是需要主動表現到不似凡人的人,演員是被動去演繹其他凡人的人。蔡思韵其實不一定只啱演理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