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經典傳奇《鬼才倫文敘》

早年在舊書攤偶爾會撿到幾本寫「倫文敘」的小說，因字體太細，讀起來非常吃力，看了幾回便放棄。之後「認識」倫文敘都係聽電台廣播小說和睇電影知道。要真正進入倫文敘的世界，還是要拿起舊書細讀，俾心機睇，肯定樂趣無窮。

早年香港街頭的租書檔已有《鬼才倫文敘》的書仔，吾生也晚，沒有光顧這些租書檔；第一次接觸這類書仔或單本小說，是七十年代初在旺角奶路臣街一帶的舊書店和地攤，很多年後，在一家舊書店一口氣買了十多本「襯叔」寫的《倫文敘全集》，但仍然因字體細小沒有精力看完。後來陳湘記把《倫文敘全集》重新出版，字體排版清晰得多，現時坊間流傳的《倫文敍全集》就是陳湘記版本。筆者手上的原版襯叔《倫文敘全集》絕版多年，一套18本，品相陳舊，富歷史痕跡，現時只能當作「古董」鑑賞。筆者另外購買了陳湘記版作閱讀用。

作者「襯叔」是何許人？研究香港舊通俗小說的黃仲鳴教授也找不到答案，只知道襯叔的小說和任護花的作品一樣，上世紀三十年代已面世，兩人都擅長寫「三及第」小說，即是把文言、語體和粵語夾雜一起來寫。襯叔的《倫文敘全集》在戰前以書仔形式出版，一共出了18集(本)，有很多擁躉，後因抗日戰爭爆發停筆。戰後襯叔再執筆寫倫文敘之子倫以諒，書名叫《天才倫以諒》，襯叔在前言寫道：「拙著《鬼才倫文敘》一書，面世以來，蒙讀者熱烈愛護，每集售書二十萬本以上，風行一時，大有洛陽紙貴之感。」黃仲鳴指襯叔或有誇大之嫌，但七除八扣，《鬼才倫文敘》銷數之可觀，周白蘋(任護花)的《中國殺人王》和《牛精良》都有所不及。每集銷書20萬冊確實驚人，現時新書一版印1,000本如果能賣光已算幸運；當然，早年香港娛樂不多，睇書算是「價廉物美」消閒節目，因此造就了香港出版業繁花盛放的年代。

倫文敘是明朝廣東第一個狀元，他自幼家貧但發憤讀書早有文才，其頭腦古靈精怪，故有「鬼才」之稱，經常以「對對」諷刺對手。1994年電影《倫文敘老點柳先開》，由張衛健、郭富城、周慧敏主演，用誇張手法盡顯倫文敘急才。筆者手上另有一本薄薄僅8頁的《鬼才倫文詩集》，書名副題「柳先開回詩」，此書於1955年出版，雖寫明是「柳先開回詩」，但卻有「搵笨」之嫌，全書只有一首列明是倫、柳二人的對詩，摘錄如下。

柳先開送詩：「讀盡天下九洲賦吟通海內五湖詩月中丹桂連根拔不許旁人折半枝」

倫文敍回詩：「潛身奮志上天台睇見嫦娥把桂栽偶遇廣寒宮未閉故將明月抱回來」。

此詩集載有不少倫文敘與他人「對對」句子，頗為幽默詼諧，例如：
「鴉撲丫枝丫折鴉飛丫落地
豹過炮口炮響豹走炮沖天」

又例如：
「春去春來春春富貴
代來代去代代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