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看過彭秀慧自編自導自演的獨腳戲《29+1》,今年,再入場看她親自改編並執導的電影《29+1》。
由首演的黑盒劇場,走到演藝學院歌劇院的大舞台,如今再登上大銀幕,當年29+1的她,今天39+1都不只。再轉一個字頭,作品經歷無數次重演,手法,成熟了。視野,立體了。
十二年前,作品像是編導的自我療傷。戲,很重。如果沒有類似經歷,共鳴有限。如果傷痛一樣,但看不見出口,何苦入場再經歷一次?
十二年後,經歷被沉澱、消化。升華了的傷痛,散發出睿智。就像戲中飾演女強人的金燕玲所言:「事情總是過了許久以後,你才明白,任何經歷都是好的。」
是以觀眾其實不介意,故事裡的29+1,其實不是這一代的29+1,倒像輕舟已過的集體回憶。張國榮、日落巴黎、錄影帶、黑膠碟、花樣年華海報、唱片舖、冰室奶茶、大榮華……
這一代的29+1,也未必能像林若君一樣,在大品牌公司勝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有閒錢租住一個寬敞的唐樓單位;財多身子弱返工穿披肩喝暖水;年邁的老父嚴重老人痴呆……
今天的29歲,大多是仍跟父母同住的kidult,一、兩年轉一份工做極無出頭,天寒地凍仍在穿吊帶和熱褲,父母仍然精力旺盛未退休……
林若君的處境,其實更像這一代的39+1。人到中年壓力爆煲,當你以為自己甚麼都有,其實一無所有。但也正因為這些契機,人生總有着意想不到的轉變。我一廂情願想,或許當中也蘊藏着這十年間編導對人生的感悟。
林若君與黃天樂所代表的,與其說是某個年齡關口的挑戰,不如說是兩種面對人生的取態,又或是同一個人遇上種種抉擇的鐘擺式自我對話。每個瓶頸,豁出去跨得過又是新一天。每一個階段,都是由零開始,走下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