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與「由自」的故事

這不是故事，而是真人真事。聽來有趣，但也有點可悲。

話說近年人心壓抑，紛紛尋求梳理和平衡的方法。於是，有人遊山玩水，有人寄情書畫，有人閒來捧讀，有人運動健身，各適其適。友人甲學習書法，揮毫自娛；一日，他寫了「自由」二字，以抒胸臆，正想寄給友人乙賞鑑。其妻大力阻止，振振有詞地說：「你不感到現在這兩個字已變得敏感了嗎？」

友人甲大惑不解，一來這二字有何「敏感」？二來這書法只寄給朋友賞鑑，不會公開，更何來「敏感」？妻曰：「你寄給他是私人信件，但如果他把它公開，或到處流傳，那怎麼辦？他是書法發燒友，難保他不會慫恿你拿來展覽；那時候，你就危險了。」

這個「理由」很有想像力，但難以令人信服。不過，友人甲明白，眼前很多事情動輒得咎，社會氣氛確令人壓抑和擔心，嚴重的更會產生恐懼。他為免愛妻驚怕，但又感到毋須過分自律，更要抒發心懷，於是想出一個妙法。

他把「自由」二字由直寫變成橫寫，「自」字在右，「由」字在左，然後把自己的名字垂直地寫在兩字下面的中間位置。妻問：「中國書法由右到左，你仍是強調『自由』，這不是同樣敏感嗎？」友人甲施然回答：「你錯了。這不是『自由』，而是『由自』；意思是，一切由自己做起，每日三省吾身，有甚麼敏感？如果有人挑剔這兩字『敏感』，你就理直氣壯地反問：『難道你們忘記偉大祖國的文字習慣，是由左到右橫排的嗎？』」妻子聞言，愁懷盡散，復感茅塞頓開。

友人甲還說：「如此類推，『民主』二字也可以這樣處理。由右到左是『民主』，是萬民的希冀，也是官方口裡的話；但由左到右，則是『主民』，既可解讀為『主宰人民』，又可解讀為『主導和帶領人民』，有何敏感？至於怎樣閱讀和理解，則見人見智，各適其適，何須明言；既沒有固定答案，也毋須有固定答案，但各人已有自己的答案和精神世界。」

說到底，心魔出現既有外來壓力因素，也有自我「養魔為患」的因素。在此，先向各位拜個早年，祝願兔年吐氣揚眉，一切不再老兔(老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