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城市,寫作、搞創作幾乎無法換取任何麵包。當然,追夢也是。
生活在這個城市的人,習慣把一切量化為數字,方便比較、衡量價值。自然,也理所當然地把所有「理念」這虛無的東西化為實質的利益計算。他們擅長以最片面的角度解釋世界,認為一切都是功利之下的產物。是故,道德和良知在他們面前毫無用武之地,或是如海市蜃樓一樣,只要溫度稍一改變,任何的美景也只會化回塵土。
這個城市的人就是有一種無法被原諒的愚蠢和囂張。他們草率定下目標,奮力奔向前方,卻沒有發現這個目標早已失去人性。他們只是被某種狂熱、歇斯底里、喪失理智的集體意識捕獲,自以為找到人生的方向和出路,卻在不知不覺間失去了人最基本的思考本能,好像那些只餘下食慾的喪屍,為著一口鮮肉蜂擁而上。
而對於那些擔心我捱餓的人,我確實要感謝你們的好意,但我又能說甚麼呢?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樣說。我只知道有朝一日,當我真的需要向你們乞求麵包的時候。你們必定會嘲笑我,認為我終於要「折腰」,說夢想能飽肚嗎?人的思考能力怎能在捱餓的時候發揮作用呢?在你的故事裡找麵包吧!
許多沉溺於藝術、哲學、文學裡的人,放棄了麵包,花其畢生的精力,致力人性的發掘和發思,他們追求真、善、美、道德、公義和自由。這些人很多被唾棄、排斥、歧視,卻在最終豐富了他們的年代,在人類的文明、文化上留下了鮮明的足跡。而餘下的其他人,則傲慢地在囤積如山般的麵包裡,死得毫無意義。
文化及媒體工作者,短篇小說《即將逝去的演奏者》、《死》、《蟑螂》見於《城市文藝》、《皇冠雜誌》、《小說與詩》、立場新聞、香港01及輔仁文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