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不少學生都會補習。(資料圖片)
補習界又有花生。今次派花生是位經濟科的補習老師，這粒花生，似乎又跟我認識的經濟學有點關係。一篇名為《從補習邪教化說疫情的貢獻》文章，作者Cliff Yeung(楊志光)以疑似張氏經濟學(Cheungian Economics)狠批補習邪教化歪風，字裡行間暗指一中文科教師是邪教教主。課堂如教堂？所謂邪教理論，傳教就是要提高學生學習時訊息費用。一場新冠肺炎疫情，網上教學卻不利教主迷惑信眾，因此病毒對社會有超乎想像的貢獻。訊息費用，當然是大教授張五常的招牌經濟學概念。然而，我說這是疑似張氏經濟學，因為我認識的張五常，從來認為解釋現象是經濟學唯一的用途。福利經濟學是廢物，皆因經濟學從來無法證明，從某人手上拿一元交到另一人手上，社會福利會改進或改退。一場疫情，減低了學生對某些補習老師的需求，市場成交量減少可以觀察，老師收入減少亦可以觀察。至於學生會否因此得益、成交量減少對社會又有甚麼貢獻？的確是超乎張氏經濟學的想像。
我不認識該老師，但聽說楊志光是大教授學生。既是同門，老實不客氣跟師兄弟來個學術交流：1.我們都熟悉大教授玉石定律：「需要專家鑑證的物品，自私自利的行為會增加訊息傳達的費用，但沒有這種費用的增加那些物品不會有貴重的市場。」我不知道「名師課程」有否需要專家鑑證，但我們都知道因自私自利而增加訊息傳達費用，整體看不一定是浪費。
2.某補習老師大受歡迎，賺取的收入可視為租值。租值隨需求上升而增加，跟甚麼市場失效沒有關係。不是說自由市場沒有欺騙和誇張，但成為名師需要知識投資，為甚麼在競爭下市場上大部分學生仍長期受邪敎所惑？最終竟要靠百年難得一遇的疫情去糾正市場扭曲？還是多得「邪教理論」去點化世人？
3.大教授對宗教的看法：有些人需要宗教信仰，有些人需要一點心靈上的安息。
4.大教授眼中福利經濟學是廢物。他一位非常敬重的老友夏保加(Al Harberger)卻是應用福利經濟學的重要人物。福利經濟學分析廣告推銷，傳統以來不少行家視廣告為誤導消費者的工具，對社會有害無益。芝加哥學派傳統，半世紀前大教授另一老友特爾沙(Lester Telser)卻驗證廣告提供產品資訊幫助消費者選擇。之後我另一位老師貝加(Gary Becker)提出廣告本身可視為一種產品，一種增加消費者對推廣產品需求的互補產品。這理論得出以下福利經濟學結論：advertising is insufficient if the equilibrium price falls。把「傳教」視為推銷教學的廣告，推銷後學費減價何樂而不為？
5.中學生應否補名師？不如問中學生應否談戀愛？真正關心學生，不如先花點工夫去驗證學生成為「教徒」後成績是進步還是退步。但不要忘記，成績非前途，前途亦跟學生的福祉是兩回事。不派福利，少派花生。共勉之。
作者為美國克林信大學經濟系副教授/香港大學香港經濟及商業策略研究所名譽高級副研究員、
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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