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林嘉欣那天,湊巧是三八婦女節,談到從連任5年的郭富城手中接棒擔任香港國際電影節(HKIFF)大使,她以近乎𦧲飯應的心態接任,「這十幾年都冇一個女演員做大使,然後我就說 性別平等在哪裡?所以仍未知要做甚麼工作,我就答應了。」原來最近年擔任大使的女演員,已是15年前的莫文蔚,以及其後的楊千嬅。從演23年來,從金馬金像最佳新演員和女配角到獲封金馬影后,林嘉欣卻說,「我從來冇帶個獎座返屋企。」演員教曉她的最寶貴一課是謙卑。她又透露拍了由林書宇執導的全英語對白Netflix電影,預計於年尾上架。
難靠拍電影維生
同時,林嘉欣與陳果導演和張獻文教授擔任「火鳥大獎」新秀電影競賽評審,發掘有潛質的影壇生力軍,她認為每個世代的新晉電影人,仍要面對劇本創作與現實的落差與平衡,無論是找投資者或心儀演員,仍要面對大同小異的兩難,她說得直白,「大家的價值觀可能不同,作為一個新導演,你怎樣可以堅守堅持,但同樣又要有適當的妥協。」她不忘補充,隨著串流平台普及化,最大考驗是如何吸引觀眾入戲院,不管甚麼年代,貼近時代的作品才能引發共鳴,林嘉欣強調,「我覺得要著重當代的故事,反映導演關心的事情、文化身份或地方文化。」
林嘉欣憑2001年的《男人四十》一鳴驚人,23年來演過不同角色,公認是演技派,在她眼中,現今的新演員有何獨特的世代特質?「我覺得現在的新演員,很難只專注做電影。」回想出道的千禧年代,仍是以菲林拍電影為主,港產片的產量仍高,單單專注拍電影仍可維生,「我很幸運仍可捉到電影的尾巴,我覺得拍電影始終要專注投入,事前要做很多功課,但現在的新演員比較難,除了電影又要做KOL或司儀等不同工作等。」
嘆創作自由受規限
拍過不少台灣與香港的華語電影,談到兩地差異,林嘉欣形容台灣已漸建立自己的電影工業,反觀近年的香港本土電影,不少作品都要自資或靠基金資作,例如楊曜愷執導、李琳琳和區嘉雯合演的《從今以後》,雖獲選為今屆HKIFF開幕電影,但楊曜愷要自掏100萬才能拍成前作《叔·叔》,嘉欣不諱言,「是否要這樣才可拍自己想要的題材,香港拍電影好貴,好難找投資者,唔係主流電影,根本搵唔到錢回來,每次都要考慮能否賣座,或是否主流,創作自由已經冇了,所以我覺得香港比較慘。」不過,正因時勢艱難,嘉欣認為能繼續留下來的電影人,都是最有熱誠的發燒友,反而更為用盡千方百計拍攝自己想講的故事。
演戲學謙卑
從廿歲出頭踏足影圈,到推出兒童繪本、陶藝師、藝術策展人,在林嘉欣看來都是抒發情緒的出口,不同媒介的創作也能互通,隨著生活歷練,由學生演到母親,演戲讓林嘉欣學會謙卑,「當你潛藏電影世界,其實會令你更謙卑、更慈悲和寬容,擴闊人生經歷和想法。例如你演一個角色,好像進入她的人生或日常生活的片刻,其實人性有太多種,即使拍懸疑驚悚,可以探索人生灰暗面,在現實生活從沒展現,是好有趣的過程。」電影教曉她的,就是換個角度看事物,尤其發表批評之前,「因為相信所有人生出來是善良,即使他是一個殺手,也不會貿然斥責對方是壞人,會想他背後的動機,原生家庭或成長等。」
談到演戲生涯的里程碑,林嘉欣表示,「我從來沒帶過獎項返屋企,我是活在當下的人,喜歡捕捉現場活生生的感覺,演員只是按導演指示去發揮,電影的靈魂始終是導演,所以我會送給導演或電影公司。」至於最深影響的角色,林嘉欣就選《美國女孩》和《百日告別》,湊巧兩部電影的處境都貼近她的真實人生,「《百日告別》開拍前,我爸爸離世,但我一直沒機會好好去哀傷,拍攝時不需太用力已能自然地演出來。」至於《美國女孩》說的是SARS故事,但拍攝時遇上世紀疫情COVID,她憶述當時感受,「實在覺得好唔開心,我曾想過這可能是我人生最後一部電影,但若不是有這樣的思維,讓你更細味各種情緒,出來的效果可能很不同。」
文:Grace 攝:羅錦鴻
化妝:Will Wong
髮型:Kristy Cheng
服裝:Miumiu, nanushka netaporter, Christian Louboutin(鞋), Bvlgari(珠寶)
場地:Hyatt Regency Hong Kong Tsim Sha Ts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