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滿是選擇題，放棄是選擇的一種，有時放棄，是因為有所追求。為了在音樂路上走得更遠，2016年，已屆不惑之年的符致逸(Adrian)放棄高薪厚職，以全職創作歌手身份出道。事實上，他的名字早於18年前已在樂壇出現，多年來兼職作曲，日間是西裝筆挺的企業高層，公餘則變身為隨心jam歌玩音樂的Piano man，曾經為陳奕迅(Eason)作過十首歌，包括《我們都寂莫》、《路…一直都在》等為人熟悉的作品。晃眼出道近3年，從幕後走到幕前，由安穩的舒適區投身無定向的樂壇，當興趣變成維生工作，情緒不自覺地受外界反應牽動，壓力大得令他忘記享受音樂的樂趣，一度陷於創作低潮，自幼學琴的他，坐在鋼琴前竟然感到不安，「還未彈奏已緊張，很驚自己寫不出歌。」如今走出低谷，最大領悟是放下自我執著，擁抱自己的抉擇。
文：許惠敏 圖：蘇文傑
髮型：LilyLam@ndnco
化妝：Isa@MiSalon
鞋：ECCO
樂器提供：通利琴行
再坐一會 可能就坐足一世
看符致逸歌曲的MV，最常見是他在鋼琴前自彈自唱的畫面，琴技出色是無庸置疑，彈著鋼琴唱live已成了Adrian的標誌。在新歌《值得放棄》的MV裡，他在貨車上彈琴環遊台灣，更令人好奇看他的現場演繹，訪問當天，臨時請他即席獻技，他爽快答應彈唱了一小段，表現絕不失禮。Adrian不是開聲便一鳴驚人的歌手，但紮實唱功情緒到位，憑著深厚的音樂底子與即興的真情演唱，唱出與別不同的獨特風格。問他為何遲遲不全身投入樂壇？「細膽，擔心沒收入怎算？」澳洲留學回港的Adrian自言性格保守，享受在科技大企業的市場營銷工作，跟同事相處融洽，收入穩定，同時又可走進音樂界，自覺是完美境界。直至5年幾前，台灣滾石唱片找上門跟他洽談幕前發展，接著便推出國語專輯，為他帶來台灣金典獎最佳新人獎的提名，Adrian雖未有獲獎，但出席頒獎典禮、在鎂光燈下受訪的情景，依然深刻。興奮過後，翌日清晨搭飛機回港，他便直接返公司上班，「記得上司問我玩得開心嗎，我答感覺自己似Rock Star，然後宣布一小時後開會，這刻令我想到：『是否成世坐在這辦公室？』」經多番思量，向一手提攜他的著名監製Jim Lee諮詢意見，終於決定辭工，在40歲那年投身樂壇，開展人生下半場。
畫句號 擁抱自己的選擇
2016年出道，一步步走來，Adrian坦言，這條音樂路比想像中難走，起初兩首主打歌，網民的評語不特別善良，「我以為辭職後，明天瞓醒就成為Artist，無論寫歌、做訪問或度橋宣傳，都盡在計劃之內，但現實不是這樣，音樂不是你計劃得好，就代表人人都接受，我根本沒有好好迎接這條不太明確的路！」累積的負面情緒與沉重壓力，令他經常處於崩緊狀態，去年更是完全寫不到滿意作品，陷於創作低潮，他形容，「從沒試過坐在鋼琴前，還未彈奏已緊張，很驚自己寫不出歌。」於是，他開始透過冥想打坐自我開解，尋找問題的根源，回想隨心創作的初心，「我發現自己太執著，做事有太多Ego(自我)，其實玩音樂或藝術，都必須要擁抱估計不到的事情，但我沒有真正擁抱這些，不夠隨性，也不懂享受hea著找靈感的時候。」好奇問他，在低谷的日子，曾否懷疑過是否值得放棄高薪厚職？無疑，現實處境確是教人動搖，但每個機會都關乎自己的抉擇，與其兜兜轉轉地自我質疑，倒不如擁抱眼前的不定，他深信，「若非150%的投入，不會知道最終結果，全世界很多生意人，都是在無路可退時，因為足夠的飢餓感，得以站起身來。」他認為，只要懷抱對世界的好奇心，仍有很多工作可以做，去年，他便嘗試了不同性質的工作，包括主持ViuTV的鬼節目《晚吹-總有一瓣喺左近》以及港台節目《紳士三十路》，「要放開心懷，有時鍾意或不鍾意，捱過了必會有些得著，這些經驗都是袋落自己袋的。」逐漸適應不穩定的生活狀態，他語氣堅定地說：「不會再回到以前的世界，好肯定已畫上句號。」
放下執著 創驚喜
Adrian的首張廣東專輯，正是要紀錄這3年的心路歷程，「我在台灣推出的國語專輯《Good Morning, Hard City》，是我從幕後走到幕前，仍有day job的見聞和感受，新專輯是我辭了正職，全身投入幕前所經歷的情緒起跌，以及漸漸釋懷的心境。」上月派台的《值得放棄》，是Adrian放下執著的重要一步，在創作「腦閉塞」的日子，監製Jim Lee給他聽一首出由別人手筆的歌曲，他還未聽到副歌已很喜歡，但又自忖，身為創作歌手竟去唱他人的作品，是否很丟臉？「這是我對音樂的喜愛跟ego之間的鬥爭，不想為了自我執著，喪失一個演繹好歌的機會。」沒參與作曲編曲，他就專注於歌手演繹的本份，過往我口唱我心，在創作階段腦海已有豐富畫面，足以讓他拿捏歌曲情緒，這次則要花時間鑽研歌詞、編曲與音樂的關係，重新構思讓自己入戲的畫面，反為他帶來新鮮體驗。
對於Adrian來說，演繹不只是歌聲，還包括鋼琴彈奏，他向來走Piano Rock路線，新歌卻是風格優雅，只以輕聲的Cajon(木箱鼓)帶動節奏，積極明快的旋律，配上林夕苦澀自嘲的歌詞，講述Adrain因自私任性錯失舊愛的親身經歷，為他帶來自彈自唱的新挑戰，「全首歌的推動力是鋼琴前奏，接著是管弦樂與鋼琴的撞擊，先是不協調，然後化解，最特別是歌曲的古典樂結構，兩段主副歌之後，最後給觀眾一段全新的Coda(歌曲尾段)作結。」嶄新的曲詞編組合，為樂迷帶來驚喜，也讓Adrain重拾音樂帶來樂趣，「玩音樂本來就是一種享受，以前抗拒不是自己寫的歌，因為自我的不安全感，現在的心態是，即使不是自己作曲，信心自彈自唱仍可演繹不一樣的風格。」
創作不是空想 執行是關鍵
人生的道路，往往要回頭才領悟當中意義，Adrain回想，自3歲開始學琴，在讀幼稚園期間，曾經因老師不准他玩琴而嚎啕大哭，這促使母親給他學琴機會，同時也帶來只有鋼琴的成長陰影，「曾經一年360日都在練琴，每天放學由4點練到8點，晚飯後開始做功課，12點才睡覺，鋼琴老師又不准我聽流行音樂，所以自6歲開始就很討厭音樂，中學時也會埋怨父母。」不過，當他17歲往澳洲讀大學，母親宣布可讓他放監不練琴，於是他真的沒碰過鋼琴，廣聽中今中外的流行音樂，「直至大學二年級，某天駕車回家，在Jazz Radio聽了一首歌，很喜歡那其中的Chord，很無意地在鋼琴前玩起來，就寫下《我們都寂寞》。」自此，開啟了他對音樂創作的興趣，更積極聽不同類型的音樂，「那時，開始想模仿聽過的東西，當然也靠兒時學音樂的底子，讓我可拆解和分析不同的Chord，即使自己不太喜歡的音樂類型，都會解剖當中的細微設計。」曾經塞在創作的樽頸位，今日的Adrian對創作有不一樣的領悟，「記得盧冠廷教我，創作是左腦和右腦的配合，為了取靈感，有時真要坐在Coffee Shop或行山吸收新鮮空氣，當取得靈感回來，用完右腦便要啟動左腦，就是執行，錄製歌曲不是天馬行空的放縱事情，應視為一份工作，我現在學懂如何好好利用兩者，而不是中途不滿意，就停下來等靈感，然後走去睇電視打機。」創作不只是空想，還得要自律執行，他續說：「世界潮流是用腦構思就可以，但即使最好的概念，執行上未能恰當表達，已經等同失敗。」
Adrain的《靈魂獨舞》雖是三台冠軍歌，但是偏向90年代的曲風，加上在麥記的無限播放，惹來網民狠批，他直言：「起初看到很多粗口留言，我覺得全是about me，我有咩問題？點解鬧我？但換個角度想，可能人家在麥記工作，每日聽我的歌狂Loop幾十次，若換了是我也會忟憎，網上留言是最好的發洩，現在會以平常心看待。」那麼，創作路向上，可會多作市場考慮？作為創作歌手，Adrain認為有責任將不同的音樂帶給樂迷，而不是一味投其所好，「我相信若是自己喜歡的歌曲，演繹自然會有感染力，例如在細小的場地自彈自唱，我不會因為歌曲不夠pop 而不玩，而是把歌曲編成有趣的風格，跟樂迷分享。」
自彈自唱已成為Adrian 的標誌，在《值得放棄》的MV裡，他分別在公園和貨車上彈琴演唱。
去年，Adrian曾陷於創作「腦閉塞」階段，早前特意向心目中的「音樂智者」盧冠廷請教，兩人更一起演繹LoLo的首本名曲《一生所愛》。
陳奕迅有10首歌曲是由Adrian作曲，Adrian在台灣出道時，找來Eason在《恃愛行兇》的MV中客串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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