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6-19 06:00:00

【專訪】臨別在即回顧9年官場生涯蘇錦樑：最失望版權修訂難產

【專訪】候任特首林鄭月娥將於日內公布新班子名單，即將卸任離開政府的商務及經濟發展局長蘇錦樑，回顧9年官場生涯，感觸良多，坦言任內最失望是《版權修訂條例草案》因立法會拉布而胎死腹中，他不無感慨指還要浪費多少時間，亦反問議員是否置香港長遠利益於不顧。至於引發12萬人「迫爆」政府總部的免費電視發牌風波，縱使蘇錦樑當時支持發出3個牌照，但受制行會集體負責制，他不能公開交代原委，還要跟從政府集體決定負責解畫，他直言當時承受極大壓力，但並無視為「委屈」，強調作為問責局長，不能逃避。記者：鄭秀韻攝影：林俊源

特區政府於2008年擴大問責制，引入副局長及政治助理，蘇錦樑成為首批加入政府的副局長，其後仕途扶搖直上，2011年起出任局長至今。一入侯門深似海，蘇錦樑加入政府9年零1個月，經歷甜酸苦辣五味紛陳，亦留下不少回憶，他早前接受本報專訪，回顧9年官場生涯。

實施競爭法最滿意之作
蘇錦樑先分享開心事，他最滿意是通過及實施「競爭法」，「呢條法案係自己一手湊大、生出來嘅……」法案起草過程已參與其中的蘇錦樑說，明白每個範疇的法律要求及效力，但艱澀的法律並非一般人容易理解，「我發燒到去大學法律系讀咗一個競爭法課程，將法律用語以普通人嘅語言去區議會解釋、同商界討論，理順一啲比較棘手嘅競爭法，終於大家有共識下喺立法會通過，呢個係我最滿意嘅。」其他令他滿意的工作，包括修訂《商品說明條例》，進一步保障消費者，並積極推動知識產權貿易發展及跨行業協作。
至於任內最失望，是《版權修訂條例草案》胎死腹中，「版權係最失望嘅課題，因為真係有咁嘅需要去發展版權更新國際標準，如果唔做呢樣，你(香港)會落後。」他引述大律師公會前主席譚允芝日前在公開場合所言，香港知識產權制度非常完善，除了版權，「所以大家都公認有咁嘅需要，但因為立法會拉布情況下，唔能夠完成呢個步驟。」
版權法修訂已是第二度難產，政府曾於2011年提出《版權修訂條例草案》，但因被質疑扼殺網上二次創作而胎死腹中。「今次第二次做唔到，我哋仲要幾多個5年去嘥呢？係咪真係香港嘅長遠發展議員置於不顧？」他提議劃線處理，「係咪應該劃一條線，新嘅議題唔好再講，處理咗現時手頭上一啲嘢，將來嗰啲就將來下次修訂，咁先至能夠追到修訂，唔係永遠擱置修訂囉……我希望大家議事論事，實事求是方法處理我哋需要做嘅議題。」

支持發3個免費電視牌
蘇錦樑任內處理的爭議事件，不能不提免費電視發牌。他重提舊事時，反覆強調政府處理過程完全按照程序及法例的要求，「上訴庭已好肯定講，我哋有跟程序同法例，而最終判決政府勝訴，呢個好清晰。」蘇錦樑當時支持發出3個免費電視牌照，而政府最終「3選2」，香港電視被拒諸門外，但蘇錦樑不能表達個人意見，只能跟隨政府整體決定，並負責對外解釋政府的決定，令他如啞子吃黃連，更成為「炮灰」。被問及身為局長是否有口難言，他說，「冇辦法，你加入問責團隊，就要做番問責團隊嘅嘢囉。」
「當時壓力大唔大？當然大啦，我都記得喺呢個房見到有人喺天星碼頭嗰邊開始行過嚟示威，我當時喺呢個辦公室睇住，任何人都會有壓力，我嘅反應係點？就係要以事論事，我要跟番法例、程序，我作為問責團隊嘅一部分，出嚟解釋，我唔能夠逃避呢樣嘢，係咪唔公道？唔係唔公道，我做得呢個位，我就要做呢個位嘅嘢。」

不再講「一籃子」「一系列」取代
蘇錦樑當時指基於行會保密原則，不能公開交代港視不獲發牌的原因，僅指出涉及「一籃子」因素，這番說話被指為「一男子」孭黑鑊，有否感到委屈？「我唔想用嗰『三個字』嚟形容呢樣嘢啦，依家我講好多因素，會講『一系列』嘅因素……其實(行會)考慮咗啲因素，後嚟作出決定係政府嘅決定，我坐呢個位，唔係委唔委屈嘅問題，我嘅職責就係要做呢樣嘢。」他又指無想過辭職，強調即使意見不同，但作為問責局長，有職責解釋政策。
官員不容任何個人意見，但蘇錦樑曾經「失控」流露個人情緒，在談及港視被裁員工時在鏡頭前哽咽。「我當時有啲情緒上表露咗出嚟，其實考慮係咩呢？係300個員工因為(行會)呢個決定，佢哋嘅職業可能受影響，我係諗緊嗰樣嘢，所以有啲哽咽，撳住自己穴道唔俾眼淚標出嚟……但後尾俾人話做戲，我覺得有啲唔開心，因為點解用咁嘅眼光睇官員呢？我哋都係人嚟㗎嘛！」

曾傳被炒「睇報紙先知」
蘇錦樑拒絕透露有否獲林鄭月娥邀請留任，只說有關組班事宜，應由林太交代。至於與特首梁振英的關係，他形容愈來愈好，「呢屆開始時同特首以往唔係咁多接觸，所以都有磨合時間，要熟習佢嘅處事方法……呢2、3年合作得非常暢順。」梁班子2年前曾換班，2名局長曾德成及鄧國威突被「辭官」，當時有傳「炒魷」名單還包括蘇錦樑，記者向他求證，他說道：「我完全都係睇報紙先知」，他並說，「當然如果有咩名單，我(被)炒咗唔喺度啦！我冇聽過，冇人同我講過任何嘢。」被問及有否就此向梁振英求證了解，他笑說，「冇問過佢，冇任何呢方面討論，冇影響同特首合作關係。」他並說，「出面咁多呢啲傳聞，你聽得幾多個？做好自己手頭嘢囉，我哋(商經)局範疇比較闊，平時冇咁多時間處理呢啲閒言閒語。」

寄語下任局長「用愛心做實事」
近年社會政治化，蘇錦樑深有同感，認為解決方法是直接與持份者溝通合作，他希望下任局長亦朝這方向發展，「我哋(政府)擁有龐大資源同埋知識，我哋有好神聖職責，將自己代入持份者、商界角色，用我哋資源幫助佢。」盛傳現任特首辦主任邱騰華將出任商經局長，蘇錦樣寄語繼任人「用愛心，做實事」，「同業界關係一定要做得好」。
商經局前局長馬時亨08年以健康理由請辭時，拋下「政通人和」作為臨別贈言，當時是其副手的蘇錦樑稱，「政通人和，呢樣嘢梗係啱聽啦，今日啱，噚日啱，聽日都會啱。」他又說，「揸緊個拳頭永遠握唔到人嘅手，我希望將來大家都有善意啦，多啲溝通。」

過來人分享「廚房」非常熱無堅定承擔勿加入政府

政府這個「熱廚房」溫度有幾高？且聽過來人蘇錦樑肺腑之言，「覺得呢9年，真係一個熱廚房……」本身是基督徒的蘇錦樑，任內面對不少壓力，他每天約花10分鐘時間倒空自己，藉靈修減壓。快將離開高溫「廚房」，他分享自己的經驗，「(廚房)非常之熱，如果你唔係有一個好堅定嘅承擔對香港，千祈唔好考慮入嚟(政府)。」
蘇錦樑的經驗之談，可能會嚇怕不少人對投身政府卻步，他正色說，「唔係嚇怕，你自己好堅定有個目標，如果有呢個目標，就唔好怕入；如果你冇呢個目標，要考慮清楚，呢個唔係一個追求名利嘅地方，係追求服務市民，你要真係好堅定，我講咁多壓力承受，只有你嘅堅定、你嘅信念，你先能夠做到你嘅嘢，所以我覺得真係要諗清楚。」
還有2星期便卸任的蘇錦樑，坦言此刻心情難捨，但不捨的是共事多年的同事，而非眷戀官位，「我覺得9年係差唔多時候劃上句號……過去9年，一路都全部擺晒工作度，對屋企人都唔係好公道，太太都想同我多啲時間喺埋一齊，係時候離開工作崗位……」
總結9年官場生涯，他形容感恩，「好開心有機會能夠參與9年嚟工作，認識商界朋友、認識到公務員以至傳媒，呢個係好寶貴嘅機會，亦做到自己想做嘅嘢……呢啲係我會帶走嘅美好回憶……」

外遊半年靜思前路
至於未來去向，無官一身輕的蘇錦樑說，會給自己6個月時間安靜思考前路，故現時不會排除將來重返政府，亦不排除加入商界或法律界。他與妻子已安排未來半年的旅程，先到美加3個月探望外父，然後到澳洲探孫，並會在英國逗留2個月。他提及在英國的女兒快將為人母時喜不自勝，笑言與太太可能合力炮製薑醋公仔麵，「我諗都係美食新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