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架解放軍殲11戰鬥機在3月31日飛越台海「中線」示威，引起輿論一片譁然。這道至1950年代起由美國劃定、以避免國共雙方因在台海頻繁接觸而擦槍走火的「安全線」，在二十年前雖然曾因台海關係緊張而有解放軍戰機越線情況，但畢竟已為時二十年前。如今戰機再次越界，即等若迫使美國重新檢視美台防務關係之餘，亦令人重新想到一個關鍵問題：假若中國明天發動武力統一，台灣守得住嗎？
殲11(圖、資料圖片)飛越台海中線，我們要從兩個層面進行分析，一是作為外交施壓而言，一是作為侵台威脅來說。在90年代中後期因應台灣第一次民主選舉，中共透過台海飛彈試加上戰機飛越台海中線，促使日後被稱為「台獨之父」的李登輝當選。雖然日後李登輝倒向台獨陣營，令這場軍演一度成為笑柄，但事實上當時和李登輝對選的彭明敏，卻是名正言順的台獨派。所以從客觀結果而言，這次武力恫嚇算是成功的。比對現今形勢，如今更偏向台獨的賴清德正來勢洶洶意欲成為民進黨來屆的總統候選人，若中共是假借飛越台海中線，給予當政的蔡英文賺取「保台」分數以打壓前者，從此博弈角度來看就變得相當合理了。
至於威嚇台灣只會令美國更警惕台灣防務問題，這似乎亦不能應用於特朗普這位商人總統身上。無論是早前重新確認《台灣旅行法》、《台灣關係法》為首的一連串法令承諾，還是打破奧巴馬時期的封鎖，容許台灣進行包括F-16V和M1A1坦克的軍售申請，基本上都是作為中美貿易戰的籌碼之一。假若中共嘗試以貿易上的讓步換取美國減少對台灣的支持，你說特朗普會否欣然答應？從早前突傳F-16V軍購方案突然被喝停，答案不言而喻。
反而和廿年前相比，解放軍軍力又再有長足進步。尤其是海軍艦艇以「包餃子」速度下水，殲10至殲20各型號戰機亦陸續改良或量產準備投入實戰，相比起來過往「以質取勝」的台灣軍隊，如今這個優勢已備受質疑。假若解放軍戰機在可見的將來對台灣進行武統，那結果會是如何？雜誌《Foreign Policy》最近發表了一篇被爭相引述的文章〈Taiwan Can Win a War With China〉。對於中國武力侵台可能失敗的評論其實並不罕見，特別就在於這篇文章引用了Tufts University的政治科學助理教授Michael Beckley的研究報告，以及美國智庫「2049計劃研究所」Ian Easton的著作《中共攻台大解密》，充滿信心地指出：即使沒有來自美軍的直接介入，台灣國軍仍能順利擊退共軍的進犯。
學者提出兩大質疑
〈Taiwan Can Win a War With China〉一文指出，一般人都會以中共和台灣在軍力上有壓倒性的優勢作為分析勝算的基礎，然而上面兩位學者卻提出了兩大質疑：首先是若要征服台灣必須要有能卸下登陸部隊的灘頭，但台灣在的西邊及北部海岸就只有13個適合作搶灘作戰的兩棲登陸點，這使得國軍在反登陸作戰中能夠輕易集中資源作各種反登陸部署，包括長久以來興建的各種地下通道、碉堡和補給站，甚至連反化學戰的設施都設置在附近。這將大大提高以空襲癱瘓沿岸補給線的難度，而後續的登陸部隊亦必然受到更大傷亡。
再者，解放軍雖然數量龐大，但要集中足夠攻佔台灣的部隊卻需要至少三個月時間；在此期間，長期監察中國動向的韓國、日本、美國等不可能察覺不了軍隊調動，而必然會向台灣提供相關情報。與此同時，正由於解放軍攻台的選擇太少，它的戰略計劃亦很好預測：先由空中打擊台灣空軍和防空設施取得制空權，轟炸和空降特種部隊進行砍首計劃癱瘓國軍指揮，最後再以海量登陸佔領全境──反過來說，台灣只要令解放軍在登陸過程中損失過大，確保總統不會在解放軍突襲時被擄，以及拖延至國際社會不得不插手介入（中台雙方皆預估為兩週左右的時間），那就等同失敗。
早前美國考慮放鬆出售先進武器予台灣，當中包括了近百輛最先進的M1A2戰車，亦造成了武統台灣的難度提升。簡單來說，登陸戰就是一門數學，每當守軍增加一份戰力，登陸部隊就要多運一些裝備才能抵消這項轉變。M1A2若真在台灣實裝，共軍就必須調撥更多的艦艇裝載99式戰車作為抗衡；偏偏戰車就是一眾軍需武器之中最吃重的，那其他裝備兵員就難免要被犧牲了。為了增加兩棲登陸能力，佔領澎湖列島又變成了一個必要條件，而台灣軍隊則又能基於這個前設，進一步在澎湖列島佈下重重防線以作拖延……如此下去不要說佔領，就連在灘頭和國軍打成平手也可能要費九牛二虎之力，就算不把美國戰力算進去，佔台談何容易？
最後，有很多人指台灣最怕不是武力戰力不足，而是怕台奸倒戈，以及盛平日久「少爺兵」一戰即潰、望風而降等等。這些疑慮當然有其根據，但問題是即使台灣隱藏中共特務臥底進行破壞，最多只能造成城市間的混亂，卻很難擾亂得到反登陸的灘頭防務。同樣，就算國軍要投降，那至少都要有受降的部隊才成，但也得在解放軍成功佔領灘頭、建立登陸據點以後──這又難免回到登陸困難的起點了。基於中共真要武力攻台，準備時間太久、難度太高，所以解放軍戰機飛越台海中線或會製造一時緊張，但卻難以升級為武力攻台危機。
文：Henryporter(博客無神論者的巴別塔作者、面書：www.facebook.com/henryporterbabe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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