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港第五波疫情轉趨緩和,政府亦計劃放寬社交距離措施,市民生活有望返回正軌,但當局因應疫情發展而不停轉變防疫措施,對於一眾不易改變固定生活規律的自閉症患者,所造成的影響更大。本報接觸到一名自閉症患者,他在第五波疫情高峰期間,先後8次接受強制檢測,其後更不幸確診,終日憂慮會被捉往隔離檢疫;即使身體已經康復,但心理陰影未除,至今仍不敢獨自乘搭交通工具上班。
採訪:劉凱欣
在第五波疫情爆發初期,多區出現接受強制檢測的人龍,市民動輒輪候數個小時,自閉症患者政浩亦不例外,更試過在一個月內經歷8次強制檢測。憶及此段經歷,政浩猶有餘悸:「記得二月嗰時,屋企同(工作的)麵包舖都不停出現確診,令我要做深喉唾液檢測。但嗰陣好多檢測站都好多人,啲籌好多時候一早派晒,我每次都要等幾個鐘,又凍又落雨......好驚,個氣氛好淒涼,我真係諗都唔敢再諗起。」
憂中招不敢搭港鐵怕返工
政浩工作的麵包社企位於港島堅尼地城,他平日要從荔景的住所乘搭近一小時港鐵「長征」上班。疫情愈趨嚴峻,政浩的情緒亦愈趨焦慮,後來更開始害怕乘搭港鐵。他說:「每次搭車,我都唔知自己會唔會中,壓力好大,好擔心,愈嚟愈唔想返工。」詎料,政浩惶惶不可終日的憂慮,在三月初不幸成真。
慣常的檢測程序、同一牌子的檢測棒,政浩本已習慣自我檢測採樣。不過,在三月初的一個早晨,政浩的快速測試結果,卻與平常有點不同——出現了兩條紅線。「弊,確診咗!點算呀?」這是政浩跟同住媽媽兩人不約而同的反應。瞬間崩潰的政浩說:「我唔想畀人捉去隔離,我好驚離開屋企、離開媽媽,自己一個去隔離營,好擔心面對陌生環境。」政浩當時祈求能獲安排居家隔離。
害怕歸害怕,政浩還是按照當局指引,向衛生署申報陽性結果。政浩確診後的第一餐午飯,政浩媽媽指,家中彌漫著一股讓人窒息的低氣壓。兩人只能遙遙相對,保持安全距離,默默用膳。政浩媽媽說:「好明顯見到阿仔係唔開心,對眼紅晒,真係好想喊。食兩啖,大家就會伸個頭出嚟『裝吓』大家。我自己都喺度諗,明明一家人,點解要分開食飯?」但為母則強,政浩媽媽消沉了一陣子,很快便再重新鼓起精神,避免與政浩一同捲入焦慮的漩渦。
母先自顧再安撫兒子情緒
政浩媽媽謂,身為一個照顧者,首先要冷靜思考,「咁我第一件事,都睇咗自己有無事先啦。無事之後,日常始終都要同一間屋生活,咪諗下啲細節點樣令到佢康復,而我唔會被傳染,咁先有能力照顧佢。」其次,她指要穩定自己情緒,保持正面思考,再行安撫兒子情緒。「我會同佢講,你做咩唔開心啫,我仲驚過你啦。我都無怪你、無怕你傳染我,你唔開心做咩喎。」
身為一個精明的家庭主婦,政浩媽媽笑言自疫情初期,早已長期在家中備有長糧,以備不時之需。政浩媽媽又堅持,即使政浩因疫情不能上班,但在家中亦不能無所事事。「有時見佢攤係度,咁我會安排啲嘢畀佢做。佢整包好叻,拎過好多國際大獎,怕佢生疏,就會捉佢去整包畀我食。」就這樣,兩母子便靜靜地渡過了驚濤駭浪的一周。
受到疫情影響,政浩的身體即使已經康復,但心裡仍有陰影。政浩的媽媽透露,兒子至今仍十分害怕獨自乘搭交通工具。為了幫助兒子克服這個心理難關,她趁疫情稍為緩和,偶爾會與兒子特意乘車到數站之遙的青衣,到海傍散散步。「做人要實際啲,咁工始終都要返架嘛,唔駛做呀?點可以唔搭車呀?咪諗辦法克服佢囉。」說罷,兩母子再對視哈哈大笑。
社工:留家抗疫削自閉症患者社交
新生精神康復會朗程牽社工梁燕珊指出,疫情下的確觀察到不少患有自閉症的學生,難以適應停課、網課、半日課到恢復全日課堂的變動,因為會影響其日常生活的穩定和安全感。梁姑娘又稱,事實上,不少自閉症患者均喜愛觀察有規律的事物,如港鐵、巴士等交通工具往來。在疫情下,現時亦只能犧牲其嗜好,留在家中抗疫。「有時留喺屋企,大家作息亂晒,都會增加咗同屋企人嘅衝突。」疫情下,自閉症患者減少與他人接觸交流,亦導致他們的社交能力會有所退步,容易產生焦慮。梁姑娘稱:「以前自閉症患者都會嚟中心傾吓計,有啲活動一齊做吓,依家只可以用Zoom舉行,只係好過無咁。」
每年的4月2日是聯合國的世界提高自閉症意識日,希望提高社會民眾對自閉症的認識。自閉症是一種腦神經發展障礙,亞氏保加症、高功能自閉症,均是自閉症的一種,呈現出來的徵狀亦因人而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