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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遜領導保守黨在英國大選中大勝。
在一輪脫歐衝突後,英國大選終有結果,保守黨穩佔364席過半數議席,成為自1987年以來的最大勝利,而這亦代表了新首相約翰遜將能隨心所欲地推行其心目中的脫歐計劃,而再無任何障礙。和香港區議會選舉相似,英國國會選舉也是以單議席單票制進行,所以若一方的民意明顯領先,落後的一方隨時可以雪崩式的慘敗作結。
在英國大選前,曾有不少人將這次對決稱之為「變相第二次脫歐公投」:這是因為保守黨及其他脫歐派,由文翠珊上任到落任、再到約翰遜接替成為新首相之間的一段時間,一直與以工黨、自民黨及其他留歐派議員在這個議題上糾纏不休。最誇張的一次甚至可以由「取消脫歐」、「重新舉行脫歐公投」、「文翠珊脫歐方案」以及包括關稅同盟在內等各式各樣的八種修訂全數否決,只保留了「英國不能在無協議之情況下進行脫歐」此原則性議案,有人說這簡直是充分體現了民主制度「乜都唔啱」的特性。
最終,約翰遜在成功爭取到歐盟認可,一方面不在愛爾蘭與北愛之間設立硬邊界、但同時卻又保留通過海峽進入英格蘭境內的海關,成功繞過了「不能在無協議之情況下進行脫歐」的枷鎖,重新統一了脫歐派的意志;而蘇格蘭民族黨與自由民主黨在盤算過後亦覺得自己聲勢正盛,最終通過提前大選。
然而令人困惑的是,假若參照有關脫歐的民意調查,留歐派其實和脫歐派其實是在伯仲之間,嚴格而言前者甚至可說稍稍佔優。為何去到最後,除了蘇格蘭民族黨外獲得大勝外,其他留歐政黨皆一敗塗地?外媒曾以(這已由脫歐公投轉變成對郝爾彬的一場信任公投)為題報道是次選舉,或許正說明了真象。
不少選前選後的分析指出,工黨慘敗的主因,源自英國選民對工黨領袖郝爾彬本人的厭惡:除了他的形象口才皆不討好、早前又陷入反猶太疑雲之中,但更重要的是他從未有積極將留歐路線擺在政綱中。他甚至表示「只會對二次脫歐公投保持中立態度」,私底下卻積極準備一個比保守黨更溫和的工黨版本脫歐方案──對於留歐支持者而言,當大選中的兩大黨都有脫歐傾向,那又何來「變相公投」?
不把脫歐作重點,郝爾彬競選工程中的主菜一轉而成他嘔心瀝血的經濟福利政策。當中包括了國有化各種基建設施、加徵富人稅及石油公司的環保稅、公務員加薪5%,以至十年內研究將每週工時減至32小時等等……他打算把政府開支由GDP的37.8%提升至44.4%,以有形之手重新分配社會資源,以撫平中下階層,對英國嚴重社會不均所帶來的憤怒。有指英國人對這些左翼措施並不歡迎,因為擔心暴增的政府開支最終會在中產身上開刀,但其實從民意調查可見,在工黨宣傳其經濟措施期間,民間反應普遍正面;在倫敦選區工黨的持續強勢亦反映了中產並沒有對左翼增稅的可能性出現恐慌。
工黨失票倉選區
反倒是長期支持工黨的票倉選區,在大選中卻紛紛敗予保守黨。為何郝爾彬關懷大眾的出發點不獲傳統選民認同?除了上面提過的因素,另一通常被忽略掉的問題卻是保守黨約翰遜對於福利期票也是毫不手軟,在相當程度上抵消了工黨的福利攻勢。對於飽受全球化影響而造成嚴重失業的傳統工黨選區,約翰遜允諾成立一個千億英鎊規模的基金於英國北部進行鐵路、港口公路甚至跨海大橋等大型建設;並投入30億英鎊以為失業工人提供再培訓、20億英鎊改善社會措施等。
但最有象徵意義的,卻還是承諾在未來將大幅增加醫療開支增聘醫生、興建醫院,甚至訂立至2024年為止,國民保健服務(NHS)的總開支將增至339億英鎊──要知道當年戴卓爾夫人當年一直把NHS視為「社會主義巨獸」,畢生致志要將公營醫療服務透過私營化以減輕政府包袱。
這令人回想起當日貝理雅在1997年的大選以「第三條道路」為口號,嘗試打破工黨=社會主義的刻板印象,大膽引入「民營化促進市場競爭」、「限制福利開支增長以減低政府負擔」等措施拉攏右傾的原保守黨選民支持,開創了超過10年的工黨盛世。如今約翰遜不惜與與戴卓爾夫人路線背道而馳,增加NHS開支以討好傳統工黨支持者,可說是另一次政治路線革命。
鄙視者或會認為約翰遜只為討好選民、亂開空頭支票的「民粹主義」;但從另一角度來看,其實也代表了貝理雅以自由化爭取中間選民的方針已然過時。如何能令選民相信政府真能在全球化浪潮下,確保他們的工作和福利不致被奪去,才是真正的重點。郝爾彬在這個議題上,就是敗在不把大選當「脫歐公投」來辦,讓選民明白留歐才對英國經濟真正有利;而約翰遜則毫不猶豫拋棄了保守黨的傳統路線,而換來了他的脫歐鴻圖大計。
文:Henryporter(博客無神論者的巴別塔作者、面書:www.facebook.com/henryporterbab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