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05 14:00:00

味美道來｜牛池灣新龍城碩果僅存的寮屋茶樓

凌晨4時的牛池灣村，昏黃的街燈用光線把雨粉送到地上，濕轆轆的地映照岀唯一燈火通明的鐵皮寮屋，把寂靜街道上的人們引入其中。牆外的紅字店名惹人注目，步入後只見蒸氣圍繞著一籠籠的點心，令這𥚃異常溫暖。茶客有默契地自己去開茶拿點心，坐下後便和同枱的閒話家常，連房樑上鸚鵡、鷯哥也會不時說上兩句，張生和家姐便忙岀忙入的把師傅剛蒸好的點心捧岀來。在這裡，沒有人會在乎「邊界感」，只有一聲聲的「想食咩啊？幫你拎埋！」

張生10年前接手過50年的龍城茶樓時，特意召集一班老師傅來「捱義氣」。攝：陳奕釗

清晨1點開工

採訪當日正值新年前的寒流，可點心房的師傅們，位位都是短衫短袖，在蒸氣中默默工作。不消一會兒：一盤盤的燒賣、咸水角、糯米包便正正齊齊排好，穿著黃色日文上衣的榮師傅便立刻把點心碼好放入蒸爐，邊蒸邊說：「你哋遲咗喇，叉燒包嗰啲，阿偉2點已經整好。」凌晨2點相信不少人都在睡夢中，而新龍城的師傅們卻早已上工。「無辦法，有啲老人家12點幾已經自己開好茶喺度等食包，咁多年都係咁。」偉師傅笑著回應，守護著這份屬於上一輩的深夜浪漫。

堅持傳統手製點心

6位師傅，各有各的故事，但相似的都是對傳統手製點心的堅持。他們也說覺自己笨，由饀料到打皮，樣樣都由零開始，做到人都傻了。「但係都做咗咁多年，用來貨料過唔到自己個關。」一旁穿著青綠色上衣的祥師傅說。看著他們沒有停下來的雙手上都是各種燙傷、割傷的疤痕，便知這份堅持背後是付岀了多少。「係好辛苦㗎，做點心本來已經少人入行，仲要係寮屋呢啲地方，就更加冇人肯做。」偉師傅其後更打趣道，這𥚃是「減肥集中營」，個個來幫忙數月，必定會瘦上20磅。

無分上下笑看風雲

「光頭仔，蒸多啲蝦餃！」負責人張生突然來廚房叫道。而被叫「光頭仔」的榮師傅亦不甘示弱，回了一句：「仲洗你講咩，賤人。」點心房因張生的來到瞬間變得更熱鬧，這亦是一眾師傅肯退休後仍回來「捱義氣」的原因。「佢份人冇架子，又樂天，咪叫班兄弟嚟幫下手。」偉師傅更表示開業首4年月月入不敷支，可張生卻從沒有拖欠他們人工。後來訪問張生才知那時需向人借錢岀糧：「無計㗎，咁點都要做落去，諗聽日嘅事做咩呢，做好當下就得。」好在疫情後，收支逐漸平衡，現在亦有盈餘，所以他亦十分感激一同走過高與低的師傅們。

懷舊點心：大包（左上）、雞絲粉卷（左下）、糯米包（右上）、鴨腳札（右下）攝：陳奕釗

盼2年後齊退休遊世界

新龍城作為現存唯一的寮屋茶樓，將於2025年清拆，問道一眾師傅會否感到不捨時，他們竟一致回應：「唔會啦，我哋6個最後生嗰個都六勾幾，係時候退休。」偉師傅更笑言自己的新年願望便是不要太多生意：「真係做唔嚟，我1年先放得初一呢日，真係要抖下。」而張生亦對此表示越快拆越好，自己和家姐也真的累了，想退下來，更打趣對師傅們說：「唔好咁快死啊，之後要一齊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