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17 06:00:00

歐洲國家盃｜戰時球王比辛到chip射12碼始祖Panenka 細數捷克四代球星

今屆歐洲國家盃2024中，身處F組的捷克足球隊，一般給人印象是踢法整體機動，這也是東歐足球的特點，也曾出產有技術又有球味的球員。對於前身捷克斯洛伐克的記億則相對比較零碎，亦鮮有被人談論。本文就從四位來自不同年代的捷克球星出發，包括戰時球王比辛到chip射12碼始祖柏蘭卡（Panenka），重構捷克足球的前世今生。

文︰王肯尼，一個來自香港的利物浦球迷，喜歡以人性看足球，也喜歡足球看人性

「戰時球王」比辛Josef ‘Pepi’ Bican

論到入球記錄通常會想到美斯（Lionel Messi），C朗拿度（Cristiano Ronaldo）、比利（Pele），羅馬里奧（Romario）等。而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捷克斯洛伐克曾有一位名將，其入球記錄甚至比上述的還要誇張，他就是比辛（Josef ‘Pepi’ Bican）。

比辛在1913年生於奧匈帝國下的維也納，其母親和父親分別有奧地利和捷克血統。比辛的足球天份在年少時已漸露頭角，曾有球會向他開出每入一球得一仙令的報酬，這為他開拓了一個謀生養家的機會。碰巧足球在當時奧地利大受歡迎，比辛18歲被奧地利最大球會維也納迅速以150仙令的薪水條件招攬加盟，這筆錢在當時已算天文數字。踢前鋒的比辛雙腳射門動作純熟，而且他速度驚人（跑100米只用10.8秒），4年間他平均每場入一球以上（49場入52球）。比辛勤力練習，為訓練射門準繩度他會在龍門楣掛上10個樽，不斷練習射門直到把所有樽都射中為止。

球會出色的表現讓比辛得到入選奧地利足球隊及參加1934年世界盃機會。奧地利強勢打入4強遇上主辦國意大利，在強人墨索里尼（Mussolini）疑似操控比賽下奧地利含屈出局，比辛就此結束了他唯一一次世界盃之遊。比辛的表現引來祖雲達斯的招手，但世界盃的怨屈加上不想效忠法西斯下，比辛拒絕了邀請。4年後的世界盃變天，納粹德國控制下密謀與奧地利合作組隊參賽，比辛與其他奧地利隊友堅決不從極權，比辛回到爸爸的祖國捷克斯洛伐克踢球，加盟父親愛隊布拉格斯拉維亞，也申請代表捷克斯洛伐克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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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辛球員生涯最少入800球

比辛以表現證明他的實力，曾在一個球季豪取57個入球，當中數度一場攻入7球，效力布拉格斯拉維亞11年間共取得534個入球（包括二戰期間），5奪聯賽冠軍。戰後百廢待興之時，比辛名氣吸引不少球迷入場，帶給人們慰藉。隨著比辛的社會地位亦有所提升，他成為球會收入來源支柱。好景不常，1948年捷克斯洛伐克變天，捷克斯洛伐克共產黨奪權上台執政。政府曾嘗試拉攏統戰他卻繆然被他拒絕，結果政府充公他在布拉格的一切，比辛亦被逼流亡他鄉。兜兜轉轉他重返布拉格舊會，踢到42歲才高齡退役。

在比辛27年球員生涯裡12次成為聯賽神射手，更5度成為歐洲最佳射手，然而在那個年代足球統計並不發達，戰爭期間更難以留低記錄，加上鐵幕資訊不透明，導致他的成就不為世人熟知。足球統計機構RSSSF翻查不同史料估算比辛整個球員生涯射入至少800球，比普斯卡斯（Ferenc Puskás），比利，梅拿（Gerd Müller）還要多，在臨終前比辛獲追頒20世紀金球獎。除了入球以外，比辛一生拒絕過法西斯，納粹，捷克斯洛伐克共產黨，為後世銘記。

「金球先生」馬索普斯Josef Masopust

比辛退役後6年，捷克斯洛伐克繼1934年後再度打入1962年智利世界盃決賽僅敗巴西，爆出當時一大冷門，連陣中球員也不敢相信。帶領球隊的隊長馬索普斯也因當屆出色的表現而獲得當年金球獎。

馬索普斯的綠茵生涯開始於二戰結束時，戰後的捷克斯洛伐克滿目蒼夷，作為六個兄妹當中的老大，馬索普斯嘗盡生活的艱辛。然而，困苦並沒有泯滅馬索普斯對踢球的渴望和嚮往。50年代初，馬索普斯的體魄吸引了軍隊的目光，令他很快便進了軍隊球會ATK布拉格（後改名為布拉格杜克拉 Dukla Prague，名字記念一條斯洛伐克村莊抵抗納粹）踢足球，開始了漫長的軍旅生涯，以職業軍人和球員的雙重身分活躍在綠茵場上。在布拉格杜克拉隊，馬索普斯機智靈活，又肯吃苦耐勞，每季前的冬季他都強逼自己在山裡呆上15天，在正常訓練外他差不多每天都會加操 — 在森林中作距離不等的全速跑或高速疾跑。

起初馬索普斯踢前鋒，後來改踢中場，具全面的技術但不會過份賣弄，這使他成為當代一顆耀眼的中場。馬索普斯橫掃捷克斯洛伐克球壇，8次奪得聯賽冠軍，其中1961至1964年獲得四連冠；又三奪歐洲足協盃冠軍，出眾的表現讓馬索普斯進入捷克斯洛伐克足球隊隊， 1956年5月至8月的短短幾個月間，他隨捷克連續力克瑞士、匈牙利、巴西，讓捷克斯洛伐克足球名聲大震。在1960年首屆歐洲國家盃中他助球隊奪得銅牌，兩年後世界盃作為絕對主力，他隨隊於分組賽力壓好手如雲的西班牙出線，淘汰賽連挫匈牙利和南斯拉夫殺入世界盃決賽。決賽中馬索普斯更先開記錄，可惜及後因蘇聯球證的爭議判決，捷克斯洛伐克連輸3球以1:3落敗屈居亞軍。

世界盃決賽開紀錄被巴西反勝

馬索普斯同年底獲頒歐洲足球先生金球獎。孩童時他的三個夢想：去首都布拉格、為國家隊效力、獲得歐洲足球先生，這三個願望現在都得到滿足了。在1962年之前的5屆歐洲足球先生評選中，一直為西歐、南歐球員所佔據，世界盃的傑出表現使馬索普斯成為歷史上首位獲得「金球獎」殊榮的東歐球員。

金球獎是馬索普斯球員生涯高峰，球會方面他所效力的布拉格杜克拉在政府和軍隊加持下往往把全國最好的球員收歸門下。1968年由於「布拉格之春」的影響，他本想離開球隊轉投另一大球會布拉格斯拉維亞，軍隊卻不允許。可悲的是杜克拉隊幾乎沒有支持者，球隊不管走到那裡，迎接他們的只是嘲笑、口哨和漫罵。馬索普斯自獲得金球獎的那一刻起，得到的「優待」遠比其他隊友多很多，在球場上對手同樣毫不客氣，往往對他作出粗野攔截甚至拳打腳踢。

馬索普斯感心灰意冷而謀求出國發展，雖然他的工人背景使他與政府關係尚好，但那時政權對球員外流有嚴格規矩，幾經爭取下馬索普斯才獲准以37歲之齡出國，到比利時次級球會莫倫比克擔任球員兼領隊，兩年後正式收山。馬索普斯一直將獎盃放在家中的玻璃櫃裡，他真誠地說：「獎盃本身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它所代表的東西和意義」。

柏蘭卡「一Chip成名」

在梅索普斯退役後的七十年代，捷克足球迎來另一個高峰，1976年歐洲國家盃捷克斯洛伐克與西德的決賽首次以互射12碼定勝負，中場主將柏蘭卡（Antonín Panenka）以一記「Chip」射助球隊擊敗西德首度奪冠，這記12碼射法更因此而以其名字「Panenka」命名。

柏蘭卡從學徒開始已加入布拉格波希米亞人。波希米亞人只是中小型球會，在國內的影響力遠不如另外兩間首都球會斯拉維亞和杜克拉，柏蘭卡效力23年來也未曾奪過任何錦標，但他從未感到遺憾，對成就他亦有獨特見解：「足球是一場表演。如果球迷們看完球賽高高興興地離開球場，不管是自己還是其他人入球，都是完美的一天。」

司職進攻中場的柏蘭卡，身體不特別強壯，但擅於用腦踢球，傳球好，場上視野開闊。除此之外，他的死球技術也很高超，而這一切都是苦練的成果。從十六、七歲起，柏蘭卡每天都會花時間練習12碼，也會和龍門隊友訓練。他留意到龍門救12碼經常移去兩邊，他會協調身體並設法用眼神騙倒龍門。一般在球隊訓練結束之後，他會再多練一個小時，還會練自由球和角球。據統計，征戰捷克斯洛伐克聯賽以來，柏蘭卡47次主踢12碼均全數射入。

柏蘭卡Antonín Panenka於1976歐洲國家盃決賽Chip射12碼，成為永恆經典

1976年的歐洲國家盃決賽周在另一南斯拉夫進行，被認為是對外宣揚政治的工具。其中捷克斯洛伐克是最為看低的一隊。這屆捷克斯洛伐克教練謝錫克(Vaclav Jezek)選了大量斯洛伐克球員，陣中包括柏蘭卡在內只有4名捷克球員。以往隊中都有分開「捷克幫」和「斯洛伐克幫」，兩邊球員甚至會分開與教練商討戰術。但打贏蘇聯後士氣大振，陣中球員變得團結和融洽。4強柏蘭卡的球隊與「全能足球」代表荷蘭對碰，當時荷蘭陣中以隊長告魯夫（Johanns Cruyff）為首，因為天雨關係弄至滿地泥濘，兩隊亦共有3名球員被逐，九十分鐘踢成1︰1，捷克斯洛伐克在加時最後6分鐘連入兩球，擊敗荷蘭打入決賽。

1976年決賽12碼成經典

決賽對應屆世界盃冠軍兼大熱西德，捷克斯洛伐克開賽8分鐘已先開記錄，25分鐘更一度領先兩球，及後西德下半場補時靠賀辛拜追和。加時後要以互射12碼分勝負。頭4輪捷克俱射入，西德則有漢尼斯射中門楣，柏蘭卡主踢關鍵一輪12碼。他自信滿滿地助跑，輕輕一「挑」中路，龍門美亞捉錯路下入網，捷克斯洛伐克擊敗西德奪得當屆歐洲國家盃錦標，柏蘭卡這12碼亦成為永恆經典，托迪派路和施丹先後模仿其射法。

1976年歐洲國家盃一舉成名後，柏蘭卡的名字開始為西方球會所留意，也曾收到比利時、西班牙球會垂青。但由於當局規矩，他要4年後32歲之時才得到出國機會，柏蘭卡選擇了較近的維也納迅速隊。80年代他助球隊贏過聯賽冠軍，也曾打入歐洲盃賽冠軍盃決賽，自此他一直留在奧地利踢到接近40歲退休。今天一提到「Penenka」就會與獨特的12碼「挑射」劃上等號，代表著決定性時刻、自信的表現，具有一股文化的影響力，是柏蘭卡沒有預計到的。

「男神中鋒」史高拉菲(Tomáš Skuhravý)

史高拉菲少年時已被布拉格斯巴達賞識，17歲之齡已在捷甲聯賽中上陣，曾在歐洲足協盃後備上陣攻破皇家馬德里大門並將他們淘汰出局。8年間他一躍成為球隊主力，上陣142場射入59球，出色表現令他入選90世界盃大軍，那時他才24歲，其飄逸長髮加上俊朗臉孔令人留下深刻印象。

1990世界盃當屆入選名單中，捷克斯洛伐克有8名成員來自國外球會，雖然史高拉菲仍效力國內球會但亦開始嶄露頭角。

史高拉菲(Tomáš Skuhravý)在1990世界盃史高拉菲以5球成為銀靴獎

一球僅負當屆冠軍西德

1990世界盃捷克斯洛伐克隊首戰已大破美國5–1，身穿10號球衣的史高拉菲獨取兩球，次輪險勝奧地利後球隊已提早獲得出線權。最後一輪分組賽教頭雲高斯（Jozef Vengloš）派出部分副選下敗給東道主意大利，其中巴治奧（Roberto Baggio）一個過幾個射入經典入球。16強對哥斯達黎加一戰，史高拉菲技驚四座，以頭鎚入波連中三元，助球隊強勢闖入8強面對西德。當屆冠軍僅靠馬圖斯（Lothar Matthäus）射入12碼以一球分出勝負，結束了捷克斯洛伐克的世界盃之旅。

這屆世界盃史高拉菲以5球成為銀靴獎，而他在出局後加盟意甲球會熱拿亞。當時意甲有「小型世界盃」之稱，對史高拉菲來說就如造夢一樣。在熱拿亞的442體系裡史高拉菲擔正箭頭角色，與烏拉圭好手阿古垃拿（Carlos Aguilera）一高一矮組合。首個球季這對搭檔各自射入15球，帶領熱拿亞冷取得第4，是戰後熱拿亞最佳成績，那一年史高拉菲亦奪得捷克斯洛伐克足球先生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