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寒竹百合自編自導的Netflix日劇《First Love初戀》,自11月24日上架以來,一直高踞Netflix非英語電視節目全球排名十大,而截至周四(12月15日)中午12時,此劇仍然力壓另一套話題作、荷李活鬼才導演添布頓(Tim Burton)執導兼監製的愛登士家庭(The Addams Family)外傳劇《星期三》(Wednesday),榮登香港地區電視節目點播排行榜冠軍。
《First Love初戀》從籌備到推出耗時五年,拍攝期亦長達一年。它之所以出現,緣於導演深受「日本歌姬」宇多田光兩首單曲《First Love》和《初戀》啟發,決定創作一個由1997年12月9日(並木晴道前往高中模擬考試途中,在鐵路車廂邂逅野口也英),一直講到2023年12月9日(野口也英從北海道出發,飛往冰島東北部城鎮胡薩維克與並木晴道重逢),足足橫跨二十六個寒暑的現代尋愛故事。
史上最高銷量專輯
既然劇本的年代感如此強烈,又有極為重要的流行文化事件作為故事基礎──《First Love》是宇多田光15歲出道時寫的歌,收錄於1999年3月10日推出的同名大碟,最終賣出767.2萬張,成為日本史上最高銷量專輯;加上此曲又是經典日劇、松嶋菜菜子與瀧澤秀明主演的《魔女之條件》主題曲,名副其實係日本人都識的「國民之歌」──所以《First Love初戀》從落實製作的那刻開始,目標非常清晰,旨在將集體回憶作賣點這件事放到最大,勾起八九十後觀眾的昔日情懷。說得白一點,劇情老土無可避免,事實上也是如此。
《First Love初戀》幾乎集齊天下間連續劇必備的「娘爆」元素:「廢青」男主角對「學霸」女主角一見鍾情後發憤圖強,入讀同一間高中。在漫天飛雪的夜裏,少年勇敢向對方示愛,初戀就這樣開始,經歷拖手、親吻、出遊、初夜……原以為彼此會快樂到老,只是愛情抵不過現實考驗,少女不幸遇上車禍失憶,出國夢碎,為保障女兒未來幸福,母親只好拆散鴛鴦。奈何家窮,出身低下的女主角嫁給醫生後得不到奶奶歡心,最終與丈夫離婚,兒子成為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此後,女主角決心離開家鄉,變身的士司機,靠揸車搵食改善生活,結果重遇在腦海裡「完全缺席」的初戀情人,來來回回,兜兜轉轉,有情人終成眷屬。
日本「造靚」世一
劇情估到,結局估到,觀後感一句講晒:好很老土!畢竟崇尚青春氣息、走在時代尖端、拒絕擁抱過去,從來都是人類天性,戀舊就是負面,會遭社會唾棄。然而《First Love初戀》熱爆全球(亞洲地區尤甚)引發思考:何以我們明知老土,而且「入局」超慢(頭三集相當考驗耐性,一度處於棄劇邊緣),但依然追看到尾,甚至有人一睇再睇?除了有「雙光」(滿島光與宇多田光)與佐藤健(又靚仔又深情,實在無話可說)號召力強之外,亦因為全劇離不開一個「靚」字。
講到追求「靚嘢」,相信日本人夠膽認第二,沒有其他民族夠膽認第一。觀乎《First Love初戀》整個劇組確實用盡三百巴仙的力量,認真思考如何才能夠將全劇所有事情,包括人物、風景、戲服、道具,以至用作宣傳的劇照(官方海報由日本攝影師濱田英明操刀),皆以絕美之姿,透過畫面和剪接呈現在觀眾眼前,從而令劇集更為賞心悅目。
贏在細節位
就以第五集〈手語交談〉的幾幕戲作例:(1)少年晴道(木戶大聖飾)在客廳召開家庭會議講事業發展,問自己有何優點,然後母親說不如報名加入自衛隊,當時全家中都穿上不同的紅色衣服,這種顏色既呼應家中的社會地位(屬於基層,父親經營汽車維修),而拼湊出來的感覺,又不會令人覺得俗氣;(2)少年也英(八木莉可子飾)與晴道約會,期間遇見自衛隊的飛機在上空飛過,也英抬頭望天,說了一句「太帥了!」接下來先見到晴道的驚訝表情,再而出現雪條融化,藍色水滴流在手上的畫面,這種剪接是有意識地處理;(3)優雨(美波飾)與河野凡二(中尾明慶飾)的婚禮現場,哥哥晴道(佐藤健飾)講述小時候妹妹遇溺受傷,畫面隨後出現回憶片段,雖然只得15秒,但陽光下的人物、樹林、溪澗、流水、石頭、拖鞋,以至流血的傷口,迷濛而漂亮,恍如使用富士業務用菲林拍下的照片那樣。
還有還有,第一集出現的丁香花、旭川常盤迴旋處;第八集出現的西洋軒餐廳拿坡里意粉、佐藤健在機上吃的薄荷糖……這些那些,無一不是幕後花盡心思計算而拍出來的「靚嘢」,而這種「靚」毫不張揚,又內斂又溫潤,只有識貨之人才會明白有多美好。當然《First Love初戀》以北海道作為故事發生的所在,經已贏在起跑線,盛夏與隆冬的美景任拍任影,有如劇集版《日本風情畫》那樣,做到真正娛樂大家之餘,又能引發慾望,不要說你沒有因為這套劇而心思思想飛一轉札幌啊!這亦解釋得到,為何整套劇要花上一年才完成拍攝,因為拍嘢要拍得靚,有如製作美味佳餚,從來講工夫講心機,不能三扒兩撥完成,所以老土又點?受眾觀感也是一套劇孰優孰劣的重要指標,總之睇得開心,又見到滿島光,還有甚麼好投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