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很久以前住的地方,樓下有個很大的公園。那裡蹺蹺板、鞦韆、滑梯、滾軸溜冰場一應俱全,還有一座小巧的玩具小屋,數個用作乘涼的圓拱小亭。
那時一到假日,整個地方充滿人氣,小朋友連群結隊,發了瘋似的肆意狂奔,散亂又毫無目的,卻充滿了喜悅。在旁的菲傭聚在一起,暢快的說著自家的言語,神態輕鬆,不時招手召喚那些精力充沛的小主人回來,讓他們擦擦汗,飲飲水。
晚些時間,公園被大一點的年輕人取代,他們三三兩兩,有些乖巧恬靜的在長椅上寫著作業、看著書。不過這只佔少數,更多的年輕人形成一個又一個聚落,女生吱吱喳喳的,細聲講大聲笑。男生則繞在外圍旋轉,青澀地摸索著與異性溝通的竅門。剩餘的極少數則躲在隱蔽的角落,舌吐煙霧,希望能預先嘗一下成年人的苦。
近日,重遊舊地,見到公園冷清,年長一點的幾近絕跡,餘下的少年人主要在按著手機。因穿著便服,也分不清他們是高小或初中生。
我見唯獨有個小男孩在一旁盪著鞦韆,好奇心驅使,上前問:「你不玩電話?」
「電話壞了,爸爸說這個月沒有錢買部新的。」小孩子笑得落寞。「朋友仔呢?」
「有錢又叻嘅,去遊學團;無咁有錢或者唔叻嘅,就有一堆補習班和興趣班。」
我一時語塞,大概是被這個小孩的說話嚇倒。
「那你呢?」
「爸爸失業,媽媽跟佬走了。」小孩子看著地下。
「有人跟你這樣說的?」
「對!是嫲嫲說的。哥哥你咁叻嘅,你點知㗎?」
我內心歎氣,有點說不下去,看著他的身影在鞦韆上起起落落,終究還是按捺不住,說:「你有玩過捉迷藏吧!我陪你玩,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