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說到，三公子突有返老現象，而他自己卻不自知。我們一直下山，其聲音愈見疲弱，步子愈見沉重，喘噓噓的。我感覺他可能很快消失，遂勸他先坐下，說道︰「你甚麼不舒服嗎？」「我沒事，有點不自在，好像不妥。我們如果再不走快點，今晚就接不了阿婷下班，她會怨我撒嬌。」他神智模糊，說話愈不著邊際︰「你今日有無幫我帶塊玉出來，陳掌櫃說好拿去加工，加點角邊就三銀......沒喝上那茶，我記得清楚......我跟美柊後天去美時看戲，你也來吧。」見他這樣，該「大限」將至，而接著說的話，更耐人尋味。「我生前說啥做甚，沒不曉得的。我沒喝那茶，所以記得，你真不是我殺的『臭乞丐』，算不上我債，要還也去找陳佐他們，我付的錢也只是車馬費。」「你說的是奈何橋那茶嗎？」我問。他自管續說︰「你的債，今世還個屁。他媽的......下輩子我還是我，還要榮華富貴，還要妻子成群，還要錦衣玉食......」說到這裡，他終於咽下最後口氣，癱倒地上，整個身子縮成團，化成土，泥土。我心想當真是「塵歸塵，土歸土。」突然，一把聲音響起耳邊。「那人渣，還沒來得及待我們報仇，天已經再收他一次。姓張的翻譯是他再殺的，連那姓黃的也是他下毒手。人間收不了他，天自會譴。他此後將成山邊土，腳下泥，遭遇自然一切災難，永無止日。」聽到這裡，身邊一陣「鳥悲鳴」，鳥從林裡急飛出，直往樹上撞去，一頭撞死。(全文完)
(註)靈識物語──相傳黃泉路上有忘川河，上有「奈何橋」。過橋有望鄉台，台邊得孟婆賣湯，讓過路靈從此忘記一切。
(昨篇題目應為《塘西瘋靈「19」》，敬希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