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見過面積最小的舞台——只是一台跑步機。《I Run》是一齣有關喪子之痛的獨腳戲,跑步就是一個悲痛欲絕的父親哀悼與療傷的方法。整整一個小時,男主角不停地跑,愈痛愈加速,遍身的毛孔流出來的不是汗,是眼淚。運動也是一種哭泣的方式。
六歲的愛倫死於血癌,父親看著她的生命力逐少逐少的消逝,完全無能為力;所以他跑步,似乎那是重拾控制感的途徑。但那也可說是逃跑——他無法安頓下來,繼續如常照顧妻子和小女兒,他只想跑出去。
雖然《I Run》的表現形式只是一個演員在跑步機上說話及奔跑,但演出來並不單調,因為編導在故事結構上很有心思,在回憶與展望之間交錯鋪展,女兒生命倒數的片段和父親在她身後度日如年的時空交錯著。不斷奔跑的空間設計讓男主角一直向前運動,過去與現在不斷交接的時間線則構成了豐富的敘事層次。不過對於他的內心來說,過去與現在渾然一體;摯親病逝的事實令人難以接受,也難以割捨;卻也想像她已活於永恆國度。「我不是在跑步,我在飛翔,落地、飛翔、落地、飛翔……這樣便可更接近我在天國的女兒。」
主演Max Keeble的感染力強,邊跑邊演一個小時,情感變化與述說舊事的轉換皆流暢自然。汗水與淚水都在演戲。這是一次動人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