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提到,隔壁沒人住的雜物房,半夜透出些微光,是燭光。那光若隱若現,像被風威脅著,時刻準備吹滅。小時候好奇心特大,睡意全消,馬上穿好拖鞋褲子,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走道上,傳來恩奶在客廳的響亮呼嚕聲;同時樓上有人拖物走動刮地的聲音。理不得這麼多,轉身走至第四房間的門外,天花頂的微光還在。
慢動作打開扉門,馬上......一下子全黑。左手順著牆壁摸出按鈕,「咔擦」,亮起光管白燈,惜只夠照亮小塊。一張單人床靠牆橫放,上面擺滿紙箱子;另一邊兩衣櫥,頂上是拈滿蜘蛛網及灰塵的行李箱。地上還有些隨放的拖鞋及鞋子,不清楚是男女鞋。房子深處有書桌跟椅子,孤獨的靠著封掉的小窗。桌上置放紙張及毛筆。我走近前看,上面幾個毛筆字︰「透得過名利關,小休歇;透得過生死關,大休歇。」正當我狐疑,聲音從後傳來︰「小孩子,這不是給你看的,看了你也不懂。未經歷過大事端,怎透得生死關......。」回頭看,一中年男子正站門邊,邊按著頭上黑色大檐禮帽,搭配灰色長衫布鞋,中指與食指間還搭根燒著的香煙。
「我姓陸,大號相公,你是小輩,權當稱我先生。」我不自覺的隨口應了聲「陸先生」。他很開心,走到我跟前,翻出本書,並說道︰「孩子,你從哪裡來?跟包租婆甚麼關係?本家親戚還是出了五服?」我說了半天,才說明白我跟恩奶的關係。而他背坐椅子上,邊以尾指甲翻書頁,邊點頭聽我呆板的自報家門。(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