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不止一個故事,有時還會成為電影。27歲日本導演奧山大史聽罷日本組合Humbert Humbert的《溜進我心的陽光》(ぼくのお日さま)後,決定將之寫成故事,並拍成同名電影。歌詞開首「我無法順利說出話語 在開口的第一個音節就卡住了」有甚麼很想開口卻開不了口?除了叫朋友還錢,離不開都是一個情字:「湧上心頭的情感 幾乎要壓碎我的胸口 如果討厭的時候能說『不』 喜歡的時候能說『喜歡』就好了」。
世界上並非甚麼情都可以宣之於口,日本所謂「禁斷之愛」,一些充滿誘惑卻被禁止的情感,無法自拔卻又無能為力,世界被劃一的道德包圍,不能也未敢逾越。同性戀今時今日跟異性戀視作同等,大眾目光並無兩樣,不過這種普世價值並非一朝得來。《溜進我心的陽光》的故事發生於90年代,一個對同性戀議題依然陌生依然害怕依然用來開玩笑的年代,而男主角喜歡的同性對象,偏偏是個剛踏入青春期的男孩,在禁忌之上添上另一層禁忌。
《溜進我心的陽光》講述本來是著名花式溜冰教練的荒川(池松壯亮 飾)跟男友搬進北海道(故事無解釋放棄任職的原因,不過從「即使未能適應冬日冰天雪地也要搬進北海道可推測是為勢所逼,相信跟性取向有關),現擔任一位女學生(中西希亞良 飾)教練;另一邊廂,一位本來打冰上曲棍球的男孩(越山敬達 飾)因意外看到女學生的訓練而對她一見鍾情,更決心棄冰曲而學習更女性向的花式溜冰。荒川在男孩身上看到了昔日童年的自己,不自覺地留意著他,更破例在不收費情況下教導他,讓他與女學生一同練習,更提出讓二人合作參加比賽。就在三人一同練習一同製造快樂時光的同時,女學生漸漸也喜歡上教練,卻發現教練對男孩特別好,比自己好,甚至比所有師生關係更好……
導演奧山大史是日本知名新晉導演,第一齣電影《耶穌真係落咗嚟》榮獲西班牙聖塞瓦斯蒂安國際電影節獲得最佳新導演獎,之後執導Netflix劇集《舞伎家的料理人》觀眾接觸層面更廣。該劇由是枝裕和監製,跟奧山大史是師徒關係,奧山曾擔任是枝的攝影師,《溜進我心的陽光》是奧山第二齣執導電影,全片90分鐘充滿著平淡恬靜、柔和內歛的細膩風格。
留白只因「溝通錯置」
奧山大史稱自己有學花式溜冰,因此一直希望拍一齣以此為題材的電影,Covid期間因為聽到Humbert Humbert的《溜進我心的陽光》,當時剛巧又跟池松壯亮拍攝一齣紀錄片,因此便以他為出發點撰寫劇本,最後孕育成這齣電影。池松壯亮得悉導演為自己度身訂造一齣電影故然高興:「一直覺得奧山導演很有才華,覺得他能拍攝出細膩的情感,也很擅長拍攝世界中的『某個角落』,都是一些大家平時沒有留意的微小物事。」
電影對北海道有很多靜態描寫,不管是大雪飄落還是雪落無痕,是溜冰場上的翩翩起舞還是北海道街道恣意漫步,在刻意營造的90年代背景音樂氛圍下,都有一份說不出的萬物無聲,觀眾能感受到導演在不同段落中處處留白。奧山大史在訪問中稱:「留白是因為『溝通的錯置』,就像暗戀教練的女學生,當她發現教練喜歡男學生時,她跟母親描述時卻被母親扭曲成另一種意涵,跟本來的大相逕庭。」
日文有一種所謂「気になる」的情感,中文可以翻譯成在意、介意、掛心、放在心上,是自然形成而無法克制的心情。你很在意那個人,很介意他/她的一舉一動,腦海中經常出現他/她的身影,那是喜歡嗎?是愛上嗎?可能是也可能不,而當這個「気になる」的對象是一位未為大眾所接受的對象時,即使他或她溜進你心,你也只能夠克制,讓其他成陽光照亮心坎,不被外間滋擾,歷劫不熄,然後盡情享受一個人的日光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