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稱的平均通脹目標

聯儲局主席鮑威爾出席參議院聽證會，為短期內減息打開大門。根據利率期貨市場的數據，投資者現時預期聯儲局將會在9月會議減息，更有一點機會在今年內減第二次息。經過一番努力，聯儲局的預期管理似乎已經成功，令市場的看法跟聯儲局一致，不再對減息過分樂觀。

預期管理，意思是鮑威爾在聽證會沒有太多新資訊、新看法，只是把近期的立場重複一次而已。例如在6月的議息會議，已有與會者指出勞動市場「過熱」不再，大致已回復疫情前的情況，需要留意的反而是勞動市場會否因高息而「過冷」。股票市場對鮑威爾的聽證會無甚反應，是聯儲局溝通成功的指標。相反，若果資產價格因聽證會的內容而暴升暴跌，那就代表聯儲局溝通失敗，為市場帶來無謂的刺激了。

被問到聯儲局會否在通脹達標後才減息，鮑威爾這樣回答：「你不可等通脹到達2%才減息。若果等到那一刻，很可能就是等太久了，因為通脹會一直向下超越2%的目標，這是我們不想見到的。」貨幣政策有前瞻性，看的不只是現時的通脹和失業，更會考慮兩者未來的走向，這點不難明白。鮑威爾回答中的另一個含意，就沒有那樣明顯，要考考記性了。

話說在2020年8月，聯儲局宣布採用名為「彈性平均通脹目標」的新制度。當通脹長時間偏離目標，聯儲局就會任由通脹往另一方向「超標」，以求某段時間內的平均通脹達至2%。當時聯儲局已被低通脹困擾多年，疫情爆發初期更一度把物價推往通縮邊緣，聯儲局之所以推出新制度，是為了防上大眾通脹預期下降。結果通脹的確「超標」，而且非常超額完成，平均通脹很快拋離2%。當時官方聲明中沒有說清楚的，是制度是否對稱(symmetric)：通脹過低要以過高補救，通脹過高又會否以過低補救？當通脹像過去幾年的一飛沖天，聯儲局會否一視同仁，任由通脹低於2%一段日子，以求平均通脹達標？

還記得當時一些分析新制度的學術研究，都(天真地)假設制度是對稱的。鮑威爾在聽證會的講話，則清楚不過地指出制度並非對稱，亦即聯儲局不會讓通脹跌破2%。既然如此，聯儲局官方聲明實在有修改的需要，講明平均通脹目標的制度並不對稱，只適用於偏低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