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0年的陳果,創作力爆發,先後拍出了「妓女三部曲」頭兩部:《榴槤飄飄》、《香港有個荷里活》。相隔多年,去年他突然完成「妓女三部曲」的最終章《三夫》。陳果多年前想過,再拍下去不想重複,要有所突破,尺度必然會非常大膽,床戰連連。結果一邊找女演員作大膽演出,一邊拖著拖著,十八個寒暑就此過去,直至拍完他第一齣商業大作《九龍不敗》,終於找到了女主角曾美慧孜(小美)。寫好劇本,他馬上然後開拍 。找演員時,他甚至在面試中說可能要打真軍,可知《三夫》有多大膽,電影尺度果然非一般,引起不少議論。首論影評偏向正面,電影獲金像獎多項提名,不過對影迷來說,他們好奇的是這齣戲到底有多大膽,影評談到戲中的政治隱喻,到底是甚麼回事?
當年的《榴鏈飄飄 》很可能是陳果歷來最好作品。若期待陳果超出這個水平,有點不切實際。陳果說《三夫》的主題是生存,故事寫四眼佬在艇上幫襯妓女小妹,迷上她的同時,發現她是被年老的丈夫推出來做,小妹丈夫不只一個,而是兩個。四眼佬愛上小妹,決定將她娶過門,帶她上岸,一連串事件後才發現小妹不適應岸上生活,她本性就是愛水。帶小妹重返海上的他,失去職業,又發現自己滿足不了小妹的無盡性慾,結果跟小妹的兩個丈夫聯成一線,自己成為「老三」。回到海上,三夫全部失去工作能力,幾人載著小妹,開始經營這一隻流動式妓寨。
曾美慧孜無人能敵
《三夫》仍然保留語不驚人誓不休的態度,劇情非常瘋狂大膽,甚至荒謬連連。電影的尺度也果然很猛,但絕非賣弄色情,開拍前他要求小美增磅三十磅,床戰的確很多,但畫面並不唯美,部分場面例如女主角小妹用金魚自慰,到劇情後來寫3個丈夫都滿足不了她的性慾,要她接客,甚至用黃鱔滿足她永遠不滿足的慾望,畫面非但不是賣弄,而是反色情到會令部份觀眾覺得噁心。一邊看《三夫》,一邊會驚嘆劇情不理世俗的離譜,大嗌「使唔使呀?」同時因為劇情突然將小妹跟神話中的「盧亭」(傳說中半人半魚的生物)扯上關係,令電影突然平添幾分文學味道,跟陳果及他向來赤祼、平白的電影風格不大搭調,有人批為「作狀」,但不受道德規範下的陳果,依然是香港影壇上最瘋狂、最大膽,幾乎是目無法紀的導演。這份創作上的勇氣,即使你不喜歡《三夫》依然不得不服。至於女主角曾美慧孜,雖然沒半句對白,但水平之高,在今年香港電影之中的確無人能敵。
陳果不解釋自己作品的喻意,他說電影寫生存,誠然,他的作品依然充斥政治。《三夫》寫生存,寫的當然就是政治。時移勢易,往日那兩齣妓女系列電影,分別拍下中國貧窮少女來港下海,故事已有不同:《榴槤》寫女主角偷偷來港賣春,存一筆錢,再回到家鄉,守住秘密(秦海璐憑此得了影后);《荷里活》中的妓女(周迅飾)卻已學會將香港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到了2019年的今天,中港形勢幾乎全然逆轉,《三夫》有一段甚至寫香港少女北上廣州夜總會搵食,而電影尾段,拍三個窮男人,載著老婆在港珠澳大橋下賣春,別無選擇,更是無奈。《三夫》不是他陳果最好的作品,但他依然是獨一無二的陳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