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
2017-10-13 06:00:00

記憶中曾被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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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猶在耳。1999年,在油麻地,煙仔問下山豹:「如果聽日起身你會乜都唔記得,淨係俾你記得一樣嘢,你會唔會淨係記得你條女個樣?」

 

金城武,天使Angel,有型靚仔。 陳慧琳,香薰治療師At hena,晚晚以淚送麵。 日常的互動,令天使與人之間產生了愛。 陳奕迅,基佬Chow Chow,忘不了一個人

1.2000年,地點移師中環,Athena跟Angel說:「我忘記唔到佢嗰種氣味,好想搵番。」

2.如果《半支煙》的下山豹和《薰衣草》的Athena活在同一時空,2000年的下山豹,已經忘記晒前半生所有嘢(可能也包括佢條女個樣),但Athena依然忘不了死去多時的Andrew——朕味。

3.以致獨居中上環行人電梯旁的她,每一個晚上只能吃一碗冇餐肉又冇蛋的丁麵當晚餐(她廚房有個櫃,櫃裡放滿原味出前一丁),並佐以一杯清水,但她總是忍唔住,在食食吓麵時,流下一滴淚,以淚送麵。飲食上,只有出前一丁味和白開水味。

4.有一晚,一個有翼的男人失驚無神跌在Athena屋企露台。他說自己是天使,只是翼受了傷,暫時飛唔起,他需要紅藥水,和Athena的愛心作治療。

5.甚麼是愛心?Athena不知道,即使她每一天的工作,都是為不同年紀、有各種心理或生理需要的女人調製香薰精油,態度一絲不苟,完全度身訂造,但過程中未必存在、或根本不需要愛。她大概正過著一種無愛生活,最緊要是每一日收工(Yes,她總是在日光日白的情況下收工),買一個汽球,好讓她入黑後,用箱頭筆在汽球上寫「我好掛住你」,再把汽球放上天——情況,就像其他人拜神。

6.Angel暫居Athena家,並做埋家傭打理家頭細務(但Athena不時會叫Angel落舖幫手,其實咁做是違法的),期間認識了住在Athena對面單位的Chow Chow。Chow Chow,獨身基佬,住在Athena對面並非偶然,而是處心積慮——他由讀書時已經重度迷戀Andrew,但一直(而且直到永遠)都得不到手,於是索性搬埋去人哋對面。在他眼中,生前任飛虎隊的Andrew雄赳赳,猶如一頭黑實實的水牛。

7.Athena和Chow Chow這一男一女,都忘不了Andrew,長久活在記憶的陰影下,只是一個晚晚食沒有餸的丁麵,一個晚晚蒲基吧。

8.原本活在天堂的Angel,從未喊過(他說天堂是個沒有眼淚的地方),直至誤落塵世,目擊過塵世間浮世男女基於癡情而引發的哀傷,就連他本人也突然流起淚來。

9.「原來有啲嘢係要冇咗,先知自己擁有過。」——Angel發現自己愛上Athena,問題是,走的總需走,他必須返回天堂。回程路上,他與Athena有了一次生物之間才會有的親密接觸——他一直以為自己最了解愛,但過去的認知原來太超凡太抽離,直至經歷這一次與人對話,才真正體會到愛——在終將失去前,他確認了自己的愛。臨走前,他讓Athena見/嗅到Andrew——Andrew已是一隻活在草原的黑實實水牛。然後,Athena Order了一個豐富All Day Breakfast及一杯橙汁,她終於找回再嘗其他味道的欲望。

10.2000年聖誕前夕,極度喜愛《半支煙》的我,衝去睇葉錦鴻第三齣作品《薰衣草》。可能我看的那間戲院沒有放出薰衣氣味(當年部分戲院特設香薰場,讓你睇戲期間聞到陣陣薰衣草香味),也可能實在有點頂唔順陳慧琳(太用力做戲俾你睇)的演技,散場時OK失落,失落在找不回看《半支煙》後的情緒激蕩。十七年後,咁多年來都冇翻炒過的我突然好想重看,看回十七年前的中上環,看回這麼一個發生在曾幾何時、中上環的小故事,不論Athena和Chow Chow,都因背負著記憶而受苦;但同時,記憶也支撐著他們生存下去。如果有啲嘢係要冇咗,先知自己擁有過,那麼,重點應在於你執著前句的「冇咗」,抑或是後句的「擁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