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跟同事聊著,竟然又聊起一單往事。我告訴同事,當年我雖仍算「新入行」,但新還新都好似做了一兩年了,人工還是好低。有一次跟上司在會議間說起,我弟弟現在也入行做廣告了,上司開玩笑:「嘩,你細佬搵得多過你喎!嘿嘿。」
我覺得自己人工真的「毫無起色」,相信很易一直廉價下去。有一天,我終於鼓起勇氣,約見上司希望爭取或者改變甚麼。我從來都是這一派,有甚麼就禮貌地爭取;有另外一派叫「算啦,要出聲爭取就冇意思啦」我是頗反對的,人家又不是你肚裡的蟲,有甚麼就說出來嘛。
見到上司,我直接跟他說了人工問題。然後我幾大膽,我「禮貌地責備」我上司(嗱,責備唔代表冇禮貌喎,內容係責備,但我係禮貌地表達)。「唔知你記唔記得,你上次同我開咗個玩笑。」然後我將上司笑我弟弟應該賺得比我多這件事憶述出來。「我細佬搵得多過我,你竟然覺得好好笑,你係我上司,你唔係應該覺得羞恥咩?你係應該諗,點解呢個行業會咁?係咪有咩問題?而就算你冇能力改變呢個行業或者呢個問題,你唔應該係笑我嗰個。」都差不多廿年前的事了,只能記得大意如此,當時應該沒這樣言簡意賅,大概是一吞一吐慢慢表達,不過我100%肯定記得的是,當時我流著眼淚。
上司聽完我說的。「對唔住。我為自己呢個玩笑道歉。」人誰無過,哪怕是上司,有能力同時有能力道歉的上司,其實也是很難得,所以我其實很敬佩他;而我都知道他人品好,不是那種「聽完我呻只會諗點樣反擊」的人,之所以我才直白地向他「申訴」。人工最後有冇加,不是這事的重點;而這件事我沒放在心,但一直記得,起碼於我來說,讓我時時警惕自己,「有啲笑呢,唔可以講;有啲笑呢,做上司唔可以講。」一開始時我話我是跟現在的同事聊,我就是想告訴他:「你大個仔㗎喇,大哥哥唔係純粹年齡上嘅分別,你要知道幾時講咩,更重要係,有啲咩你而家唔講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