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先睇《今夜不設防》還是先看衛斯理小說?忘記了。
有關我看衛斯理的緣起,好多年前在這裡寫過,不贅了。
當時沒有說的是:衛斯理絕對是我嚮往的人(即使他只是個虛構的人),不只嚮往他受過嚴格中國武術訓練的人,也不只嚮往他會說世界上二十多種語言;衛斯理令我最嚮往的是,他的自由。
衛斯理的自由,呈現在他可以為了調查任何(明明唔關佢事的)怪事,可以即刻放低工作飛去海外——Yes,衛斯理從來都不需要攞定大假,畢竟他是一間出入口公司的董事長,公司業務亦不用他煩惱,有經理幫他打理就是了。你不妨試試同老闆話想去調查百慕達三角而行開幾日?我諗,連行開幾粒鐘去西貢百慕達都不能。
Very自由的衛斯理,每次遠行,都不會為執行李煩惱(倪匡亦不會花費筆墨交代他執拾行李的過程),而是永遠抱持一個想法,或信念——去到當地先買。
還有一點,衛斯理去邊,都不用問准白素,白素亦從來不過問老公今次又要去邊冒險。她完全明白衛斯理,她完全信任衛斯理。
衛斯理較令我不嚮往的是:對比原振俠和亞洲之鷹羅開,他太專一。
但對於一個住在屋邨每天都活得苦悶的中學生來說,衛斯理就是自由的代表自由的象徵。
但我從不知道,創造這麼一個自由人的人,原來曾活得不自由。
不自由,來自國家的體制,來自散布的氣氛,來自四周圍的人,也來自永遠填唔飽的肚,無邊的飢餓,令這個人每一天擘大眼所能夠追求的,就是飽肚(的方法)。
他最大的自由可能體現在:今次挖樹根抑或搵蟲蛋來食。
有關倪匡的過去,他早寫過,《鏗鏘說》的訪問,旨在讓他用自己把口,重述一遍,讓不知道的人聽一次,但聽得入唔入耳在不在意?我當然不知道。
就像他在《追龍》為某城市所作的「預言」,不知道還有誰會記得或在意。4月9日,我身處一個商場的西餐廳,周圍都坐滿人,有些跟同事或朋友一齊,有些拍緊拖,亦有些單拖;相同的是,大家都在享用著自己自由揀選的套餐,這一天這一個午後,似乎就像過去任何一天任何一個午後,沒有任何改變,也沒有任何消失。
「不必摧毀這個大城市的建築物,不必殺害這個大城市中的任何一個居民,甚至在表面上看來,這個大城市和以前完全一樣,但是只要令這個大城市原來的優點消失,就可以令這個大城市毀滅、死亡。而這樣做,可以只出自幾個人愚蠢的言語和行動。僅僅只是幾個人狂悖無知的決定,就可以令得一個大城市徹底被毀,它可以仍然存在地圖上,但只是一具軀殼,不再是有生命的一座城市。」
倪匡說,香港消失了的優點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