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多次,如果你打算睇《祖孽》而又未睇,切勿睇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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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無預設情況下入場。當然,所謂「無預設」並非「100%無預設」,至少我大概預知這是一齣恐怖片,一齣涉及家庭的恐怖片,That’s All。至於有Ghost定無Ghost?多Blood定少Blood?我不知道。
散場,我滿足,我好滿足,我好X滿足。
1.導演Ari Aster第一齣長片,就拍出了一場布局精密的詭計——詭計不是到最後由某條友狀似寫說明書咁,一五一十自爆出來,又或透過無止盡Flashback畫公仔畫出內臟般交代,而是透過一些你絕不為意的對白,又或某些你唔多覺眼的畫面,由一開波,開始滲透。
2.牌面擺明是一齣恐怖片,但恐怖分好多種:A.可以是玩Jump Scare失驚無神嚇你一嘢(我不鄙視Jump Scare,只是鄙視某些玩得渣的Jump Scare,畢竟最易喚起恐怖感的現實狀況,就是在夜闌人靜渺無人煙時失驚無神有人Jump出來嚇你一嘢);B.可以是陰啲陰啲,讓恐怖感在你心裡陰濕地滋生……《祖孽》屬於B,而且是一種改良版的B——用邪去製造恐怖。
3.邪,是一種感覺;《祖孽》的邪,從幼開始滲透,滲透在藏身於故事主軸背後的邪教組織。如果《祖孽》的恐懼之源是一隻Ghost,或許我在睇的過程中也會驚,但肯定唔會驚得深刻(兼在散場後回甘),因為我根本唔驚鬼——唔驚鬼,是因為我根本就唔信有鬼(「唔信有鬼」&「享受睇鬼片」是兩回事來的)……偏偏在電影裡匿埋搞事嗰班友,原來由始至終都在進行一個嚴謹邪教儀式,讓他們敬畏的魔王成功佔據男主角肉身,就是因為這種貫徹始終的邪味,增添了一種真實感——一種絕對有可能出現在現實世界的真實感,即使成件事,明明好荒謬。
任何一齣戲,永遠有人鍾意有人唔鍾意,差別只是鍾意/唔鍾意的比率而已(正常情況,比率會偏埋其中一邊);《祖孽》的鍾意/唔鍾意比率,好均等,又或者咁講:鍾意的可以好鍾意,唔鍾意的為了表達內心嗰份唔鍾意,可以動用好多方法,而所謂方法,不外乎一句說話。
方法/說話A:「超都唔驚嘅。」Yes,好多人總會抱持一種無懼玩機動遊戲的勇者心態入場睇恐怖片,如果不能夠令佢驚,就係渣。問題是,驚是一種絕對私有的心理狀態,旁人根本不能夠單從佢嗰句「超都唔驚嘅」,驗證佢內心深處淆底與否。
方法/說話B:「都唔夠乜乜咁勁囉。」說話中的「乜乜」,往往是某齣已被搬上神枱供奉的經典。Yes,他們總是以「經典護航人」的身份入場——經典早被供奉在神枱,永恆擁有神聖地位,所以要踩低一件新事物,最慳時間的方法就是搬經典出來。難怪每當要做那些經典恐怖片專題而又不得不徵詢某類影評人時,從他們口中噏出來的,不是《驅魔人》,就肯定是《閃靈》,感覺似乎是自從Kubrick拍了《閃靈》後,塵世間所有導演就撞了邪(或食咗屎),唔再識得拍恐怖片(若將這種思維方式套用在哲學的理解上,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之後的哲學家即使都勁,但永遠都勁唔過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囉)。
上述兩種方法/說話,講到尾,都是一種預設,預設往往構成偏見;而當偏見得到大量冇腦的盲毛支持,就恍如一個邪教的開始。